上元節後第十四日·登州城外三十裡亭
晨霧未散，涼亭四周肅立著數十名披甲親兵。
登州水師提督鄭滄瀾第三次整理腰間玉帶，蘇謹言忽然輕笑："鄭大人再勒緊些，這麒麟補子怕要喘不過氣了。"
"讓蘇伯爺見笑。"鄭滄瀾訕訕鬆了鬆束帶，"聽聞大都督在五軍都督府雷厲風行......"
"鄭大人且寬心。"熊文龍啪地合上暖爐蓋，"咱們督帥最是明察秋毫——你練的水兵前日演陣，連破三艘倭船靶船的火力，我和老蘇可是親眼瞧見的！"
蘇謹言點點頭，眼中閃過一絲讚同：
"熊將軍所言極是。鄭大人的水師操演，便是放在沿海諸衛中......也是數一數二的。"他頓了頓，意味深長地看向鄭滄瀾，"而大都督用人，向來隻問才乾。鄭大人治軍之才，有目共睹。大都督慧眼如炬，豈會明珠暗投？！"
鄭滄瀾聽罷，眉宇間的憂色漸漸舒展。
這些時日與熊、蘇二人共事，知他們皆是鐵骨錚錚的漢子，從不說違心之語。
如今得他們這般肯定，心中大石總算落地！
他不由想起半月前托人送往京中的那封密信——借著當年父輩與賈敬共事的情分，懇請老大人代為周旋。
如今想來，倒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鄭滄瀾搖搖頭，心中不免有些嘲笑自己有些杞人憂天，可旋即眼中又不免閃過一絲希冀：
若能真得大都督青眼，投入其麾下......以這位年輕國公在朝中的分量，莫說一個登州水師提督，便是將來......
"報——大都督儀仗已至五裡外！！"
遠處親兵的高喝打斷了他的思緒。
隻見官道儘頭煙塵驟起，蓬萊一帶多以平原，百餘鐵騎蹤跡清晰可見。
熊文龍霍然起身："列隊！"
蘇謹言整了整腰間玉帶，嘴角噙著一絲笑意："來得比預想的還快。"
鄭滄瀾猛地站起，急忙整了整冠帽，忽然發覺掌心竟沁出一層薄汗。
他深吸一口氣，望向越來越近的那道身影——
或許，這真是他鄭滄瀾一飛衝天的機會。
煙塵中，當先一騎已能看清輪廓：玄色武官袍在疾馳中獵獵作響，胸前補子上的蟒紋在晨光中若隱若現。
其身形——遠遠看去威武不凡！
馬蹄聲如雷，轉瞬即至。
鄭滄瀾隻覺眼前一花，當先一騎勒馬而立，馬上之人玄色武官袍獵獵作響。
待看清來人麵容，鄭滄瀾心頭猛然一跳。
傳言中五軍大都督賈玌身長八尺，容貌甚偉，如今親眼所見，竟比傳聞更勝三分。
通身氣度如淵渟嶽峙，雖是一身尋常武官打扮，卻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賈玌翻身下馬，動作利落。
熊文龍與蘇謹言早已上前行禮："參見大都督！"
鄭滄瀾見狀，連忙上前兩步，抱拳深躬："參見大都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