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條師良見慶帝沒有回應,不敢起身,而後五體投地,高高舉起那份以金線繡著菊紋的降表,泣聲道:
“下國......下國天皇暨闔國臣民,深知罪孽深重,觸犯天威......今情願世世歸順,永為藩屬,納貢稱臣,乞大慶皇帝陛下......息雷霆之怒......賜......賜一線生機......”
他高舉著降表,如同舉著千鈞重擔,手臂微微顫抖,等待著最終的裁決。
慶帝的目光終於從二條師良身上,移到了那份精美的降表上。
而後,慶帝輕微頷首示意。
侍立一旁的夏守忠立刻尖聲宣道:“呈上來——”
一名鴻臚寺官員這才應聲出列,快步上前,從二條師良手中接過降表,仔細檢查封泥印鑒無誤後,雙手捧持,躬身退行至禦階下,交由夏守忠。
夏守忠接過,轉身將其展開,平鋪於慶帝麵前的禦案之上。
慶帝目光掃過那辭藻卑微、極儘哀懇之能的降表,臉上並無太多表情。
殿下鴉雀無聲,都在等待慶帝的決斷。
良久,慶帝緩緩抬起頭,目光並未看那跪地的使者,而是掃向殿下的文武百官:
“倭國,僻處海隅,蕞爾小邦。昔年,偶有商船往來,朕本懷柔遠人之心,未以邊陲小釁為意。
然,其國主昏聵,權臣跋扈,非但不思感恩,反生覬覦之心,縱容海寇,侵擾天朝海疆,掠我子民,劫我商船,罪證鑿鑿!”
他的聲音逐漸升高,帶著一股凜然之氣:
“更甚者,竟敢包藏禍心,收容我朝欽犯甄寶玉,與之勾結,妄圖抗衡天朝!此乃自取滅亡之道!”
“今,王師跨海東征,吊民伐罪,乃堂堂正正之師!賴將士用命,天戈神武,一舉蕩平妖氛,犁庭掃穴,誅其元惡,滅其主力!此乃天罰,非朕好戰!”
一番話,先定了性,將此戰定義為正義之師討伐不臣,占據了大義名分。
殿內眾臣無不屏息凝神。
慶帝略作停頓,目光終於落回跪地顫抖的伊勢盛時身上,語氣轉而冰冷:
“爾國主今知畏懼,上表乞降,欲永為藩屬?”
二條師良如同抓到救命稻草,拚命磕頭:“是!是!下國真心歸附,永世不敢再生二心!隻求陛下......陛下開恩!”
慶帝見狀,嘴角一勾,可這露出的笑容卻讓二條師良感到徹骨的寒冷。
“朕,乃天下共主,懷柔遠人,向以仁德為本。”
二條師良眼中瞬間爆發出巨大的希望光芒!
然而,慶帝接下來的話,卻將他瞬間打入冰窟!
“然,爾倭國,屢犯天條,罪孽深重,非尋常藩屬可比。更兼其地民眾,凶頑難馴,非以王化嚴厲鎮撫,不足以絕後患,安地方。”
慶帝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最終的決定,響徹大殿:
“故,朕決意——”
“倭地,不複設國!其地其民,儘數內附,劃歸天朝直接轄製!”
“於其地設立倭地都指揮使司!轄九州、本州、四國、北海道四道!置巡撫禦史等官,由朝廷直接選派,常駐治理!”
“遷徙其民,清丈田畝,推行教化,更易服色,書同文,車同軌!”
“一應律法稅賦,皆依天朝製度!”
“其境內所有礦藏、山林、川澤,皆為國有,由都護府統一開采,所得儘數歸入國庫!”
每一個字,都如同重錘,狠狠砸在二條師良的心上,也砸在每一位朝臣的心上!
這不是接受藩屬,這是徹底的吞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