聖旨宣讀完畢,整個太廟前一片死寂!
那一道道殊榮,如同九天驚雷,一道比一道更猛烈地劈在每一位朝臣的心頭:
配享太廟!——與曆代帝王同享祭祀?!
禦碑立傳!——功績由太上皇親述、皇帝親書,立於皇陵神道之首?!
昭忠祠萬世主祭!——後世所有忠烈之士皆需先向他致祭?!
國史立傳,永不加刪!——史筆如鐵,卻獨為他網開一麵,永載其功?!
功載玉牒!——事跡錄入皇室族譜,真正與國同休?!
尤其是那些以“青史留名”為終極目標的文官們,此刻隻覺得一股寒氣從腳底直衝天靈蓋,血液仿佛瞬間凝固,四肢冰涼!
他們聽到了什麼?
這意味著什麼?
這意味著,從今往後,千秋萬代,隻要提及“大慶”這個朝代,無論史書如何編纂,無論後世如何評說,所有臣子的功績都將在一個人的光芒下黯然失色——那就是賈玌!
他將是這座王朝臣子中唯一、且永遠不可逾越的巔峰!是所有後來者窮儘一生都無法企及的目標!他們畢生追求的“青史留名”,在賈玌這五項曠古爍今的哀榮麵前,顯得如此渺小可笑,仿佛螢火之於皓月!
“嗡——!”
短暫的死寂之後,文官隊列中仿佛炸開了一顆無聲的驚雷!
無數道目光瞬間變得赤紅,呼吸粗重,胸膛劇烈起伏,幾乎要撕裂朝服!
目光射向龍椅上的太上皇,那目光中充滿了難以置信、驚駭欲絕,甚至是一絲絲的......瘋狂!
許多文官,尤其是那些以青史留名為畢生追求的老臣,此刻隻覺得眼前發黑,氣血逆流,幾乎要站立不穩!
他們支持東征,盼著勝利,想著國庫充盈後可以推行新政,造福百姓,也為自己博一個治世能臣的美名,在史書上留下寥寥幾筆。
可現在呢?
太上皇這輕飄飄的一紙詔書,簡直是將他們所有人對於“身後名”的期盼,徹底扼殺!
從此以後,隻要提及“大慶名臣”,所有人第一個、甚至唯一能想到的,隻會是賈玌!
是他擎天保駕的救駕之功,是他滅國拓土的赫赫武功!
他們將來即便有再大的政績,在這曠古爍今的功業和殊榮麵前,都將黯然失色,永遠隻能活在“遼王”的巨大陰影之下,做那可有可無的陪襯!
念及於此,他們死死地盯著龍椅上那位行將就木的太上皇,腦海中瘋狂地咆哮、呐喊、甚至詛咒!
‘太上皇!您老糊塗了嗎?!’
‘您這是要絕了我等所有文臣的念想啊!’
‘萬世之名儘歸一人?!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此後百年,朝堂之上,誰還願儘心竭力?反正無論如何,都不可能超越遼王了!’
即便是那些與賈玌交好、或是中立的官員,此刻也麵色煞白,手腳發顫,被這前所未有的恩寵驚得魂不附體。
這已不是恩賞,這幾乎是重塑了臣子榮譽的規則!
就連賈玌的嶽父,一向沉穩持重、深以為傲的林如海,此刻也是瞳孔驟縮,臉上血色儘褪。
他先是無比震驚地望向太上皇,隨即猛地轉頭看向自己的女婿,那眼神複雜到了極點——有難以置信的震撼,有一絲為女婿感到的極致榮耀,但更多的,是一種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源自文人本能的......嫉妒?
是的,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嫉妒!
憑什麼武功能換來如此極致的身後哀榮?那他們這些文臣嘔心瀝血、治理天下的功績,又算什麼?!
整個文官集團,幾乎要當場癲狂!
若非此刻是在莊嚴肅穆的太廟之前,若非禦座上還有皇帝和太上皇,他們幾乎要不顧禮儀地嘶吼出來!
而勳貴武將那邊,雖然同樣震驚,但反應卻截然不同。
他們在短暫的愕然後,更多的是感到一種與有榮焉的激動和熱血沸騰!
賈玌的成就,某種程度上也代表了武勳集團的極致榮耀!
他們看向賈玌的目光,充滿了狂熱的崇拜和敬畏。
太廟前,冰火兩重天。文官的絕望與瘋狂,武勳的激動與狂熱,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而這風暴的中心——賈玌,依舊跪在那裡,承受著這足以將任何人壓垮的、足以引起滿朝嫉恨的滔天榮寵。
太上皇仿佛沒有看到下方那些幾乎要噴火的目光,他完成了最後的心願,似乎連最後一絲力氣也耗儘了,滿足地、徹底地閉上了眼睛,氣息更加的微弱!
慶帝將這一切儘收眼底,目光深邃,他知道這份賞賜會引發何等波瀾,但他並未出言安撫,隻是沉默地注視著這一切。這是他父皇的決定,也是......他默許的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