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殿內,莊嚴肅穆。
七十二根金絲楠木巨柱支撐著巍峨的殿頂,蟠龍金漆寶座高踞九重丹陛之上。百官依品級分列兩側,文東武西,鴉雀無聲。
"陛下駕到——"司禮監太監夏守忠高亢的唱喏聲穿透大殿。
文武百官齊刷刷跪拜在地,山呼海嘯般的朝賀聲震殿瓦:"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慶帝端坐龍椅,玄衣纁裳上的十二章紋在燭光中流光溢彩:"眾卿平身。"
待百官起身歸位,夏守忠向前一步,展開明黃絹帛朗聲宣詔: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今四海承平,萬國來朝,特於除夕佳節,召見諸藩使臣——"
話音未落,殿外立即傳來接力傳呼:
"宣——各邦使臣入殿覲見——"
"宣各邦使臣入殿覲見——"
"使臣入殿——"
一聲接一聲的傳呼如同浪潮般從奉天殿傳出,經過午門,直達承天門。
數十名太監齊聲高呼,聲浪層層迭加,震徹雲霄,在整個紫禁城上空回蕩。
承天門外,鴻臚寺官員聽到傳呼,立即高聲響應:
"陛下有旨:諸使入朝——"
各國使臣頓時肅然整裝。
朝鮮國王李懌深吸一口氣,率先捧起《朝鮮貢賦冊》;
西遼國主阿剌木沙汗整理狼裘,神色倨傲中帶著幾分緊張;蒙古大汗烏力罕握緊腰帶,目光深沉;吐魯番使者哈裡克小心護著籠子,紅綢下的獵隼似乎也感受到氣氛,發出不安的撲翅聲。
其後列隊的數十國使臣,此刻無不屏息凝神。
安南、暹羅、占城等南洋諸國使臣麵露敬畏,既期待能得天朝垂青,又恐朝貢負擔加重;
西域諸小邦使者則惴惴不安,生怕在這等大場麵失了禮數!
各國使臣列隊緩步前行,隨著他們越走越近,穿過一道道巍峨的宮門,所有人的眼神都不由自主地流露出震撼之色。
朝鮮國王李懌雖極力維持鎮定,但閃爍的目光早已出賣了他內心的驚歎。
他不由自主地將眼前這座巍峨宮殿與漢城的景福宮相比較——那原本在他心中莊嚴宏偉的王宮,此刻在記憶裡竟顯得如此局促簡陋,猶如鄉間草廬之於瓊樓玉宇。
“往日使臣自天朝歸來,總說京師宮闕壯麗非凡,我隻當是誇大其詞。今日親眼得見,方知往日所聞,竟不及眼前萬一......”
朝鮮國王李懌心中暗自歎氣,下意識地緊了緊手中的《朝鮮貢賦冊》,第一次真切體會到"天朝上國"四字的分量。
“西遼國主阿剌木沙汗不自覺地放緩了腳步,仰望著大慶奉天殿高聳的穹頂和金碧輝煌的裝飾。
他想起自己在虎思斡耳朵那座引以為傲的皇宮,與此地相比,如何能與這曆經百年風雨仍巋然不動的巍峨宮殿相提並論?
穹頂蟠龍的金鱗在燭光映照下流光溢彩,讓他第一次感受到何為——"天命所歸"。
安南使臣阮文紹偷偷擦拭額角的細汗,他想起順化皇城那引以為傲的午門,此刻在腦海中竟小得可笑;
暹羅使者則暗自慶幸準備了最珍貴的貢品,在這等天威麵前,任何保留都顯得可笑。
西域小邦的使臣們更是戰戰兢兢,有人甚至下意識地數著地磚上的紋路,不敢直視丹陛上的天子。
幾個跟隨烏力罕的草原部落首領不自覺地壓低了他們綴滿寶石的冠冕,平生第一次在建築麵前感到渺小。
就連最為沉穩的蒙古大汗烏力罕,此刻也是麵色複雜——他望著這金碧輝煌的宮殿,眼中既有震撼又深藏不甘。
曾幾何時,他的祖先也曾在這片土地上建立王朝,而如今......卻隻能以藩臣之禮前來朝拜!
此時此刻,眾使臣心中無不浮現同一個念頭:
——原來這就是天朝皇宮,果然氣象萬千,非我等小邦可及。
在這睥睨天下的氣勢麵前,所有人心中的那點算計與驕傲,都被碾得粉碎。
各邦使臣雖然強作鎮定,但閃爍的眼神暴露了內心的震撼——他們從未見過如此巍峨的宮殿,如此威嚴的儀仗。
很快,隨著隊伍的前進,他們終於踏入了奉天殿那高聳的門檻。
"列隊——入朝——"
鴻臚寺官員高聲指引。
一眾使者跨入殿內,瞬間,一股無形的威壓撲麵而來,讓所有使臣都不由自主地屏住了呼吸。
映入眼簾的是七十二根擎天巨柱,每根都需要三人合抱,支撐著令人目眩的高聳穹頂。
金磚鋪地,光可鑒人,映照著殿內數千盞宮燈的光芒。
遠處九重丹陛之上,蟠龍金漆寶座巍然矗立,雖然距離太遠無法看清禦座上皇帝的容貌,但那股君臨天下的磅礴氣勢已經壓得眾人喘不過氣。
文武百官分列兩側,緋袍玉帶,肅穆無聲。
使臣們沿著禦道中間的猩紅地毯緩步前行,仿佛穿過一道由目光組成的無形牆壁。
沒有人敢抬頭直視那遠在百步之外的皇帝,大多數人都垂首盯著自己的腳尖,或是平視前方,連呼吸都小心翼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