私立醫院的vip病房寬敞而靜謐,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消毒水和百合香氣,與之前公立醫院的嘈雜截然不同。
林笙被妥善地安置在柔軟的病床上,懷中的小家夥經過一路顛簸,又沉沉睡去,恬靜的模樣稍稍撫平了她心頭的波瀾。
唐聿禮細致地幫她調整好靠枕,又倒了杯溫水遞到她手邊,動作體貼入微。
他站在床邊,目光落在孩子熟睡的小臉上,沉默了片刻,才溫聲開口:“笙笙,給孩子取好名字了嗎?”
林笙輕輕搖頭,指尖憐愛地拂過孩子柔嫩的臉頰,聲音還帶著產後的虛弱:“還沒有,隻有小初給取了個小名,叫糖果。”
“糖果……”唐聿禮重複了一遍,語氣聽不出喜怒,他頓了頓,視線從孩子臉上移開,落在林笙沉靜的側顏上,看似隨意地問道:“那準備讓孩子姓什麼?”
這個問題讓林笙的身體微微地僵了一下。
姓什麼?
這個問題在她心中想過無數次。
她垂下眼簾,看著懷中與她血脈相連的小生命,一種複雜的,混雜著決絕與一絲難以言喻的澀然的情緒湧上心頭。
她張了張嘴,剛想說出“姓林”兩個字——
“姓唐吧。”
唐聿禮卻先一步開口,聲音溫和,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安排。
林笙倏地抬起頭,看向他。
唐聿禮迎著她帶著些許錯愕的目光,臉上是恰到好處的包容與為她和孩子未來考量的沉穩,他緩聲道:“既然我們決定結婚,孩子以後就是唐家的孩子,姓唐,對他未來的成長,所有的一切都會更方便,也更名正言順,不會再有任何流言蜚語困擾他。”
他走到床邊,輕輕握住林笙微涼的手,目光深邃地看著她,繼續道:“等你身體好一些,我們就去把證領了,再辦婚禮。”
他的話語,如同編織好的一張細密的網,將林笙所有的退路和猶豫都籠罩其中。
他考慮得如此周全,從孩子的姓氏到未來的生活,一切都安排得妥帖,仿佛她隻需要點頭,就能得到一個平靜無憂的未來。
林笙看著他那雙看似真誠的眼睛,又低頭看了看懷中對一切一無所知的孩子,想到周祈年那雙絕望破碎的眼眸,心中百感交集,欲言又止。
最終,所有的掙紮不甘和那絲隱秘的痛楚,都化作了唇邊一聲不可察覺的歎息,和一句輕得幾乎聽不見的回應:“好。”
除了妥協,她似乎已彆無選擇。
為了孩子,也為了徹底斬斷那令人疲憊的過去。
得到她肯定的答複,唐聿禮眼底深處掠過一絲滿意的光芒,他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語氣更加溫柔:“你剛生完孩子,需要好好休息,我先去聯係孫姨,讓她明天過來幫忙照顧孩子,你也有人陪著說說話。”
林笙點了點頭,順從地閉上了眼睛,濃密的睫毛在蒼白的皮膚上投下淡淡的陰影,掩去了眸底所有的情緒。
唐聿禮又靜靜地看了她片刻,這才轉身,輕手輕腳地離開了病房。
房門被輕輕帶上,隔絕了內外兩個世界。
與此同時,周家老宅。
賀景淮才費力將失魂落魄的周祈年弄進了客廳。
“祈年!你這是怎麼了?!”早已等候多時,心急如焚的白琴看到兒子這副模樣,嚇得臉色發白,急忙迎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