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周祈年,哪裡還有平日半分冷峻矜貴的影子。
他眼眶通紅,布滿血絲,眼神沒有任何波瀾,臉上還帶著未乾的淚痕,手背上的傷口更是猙獰可怖,整個人都像是沒了生氣。
“阿姨,笙笙,她生了。”賀景淮扶著周祈年在沙發上坐下,語氣沉重地開口,省略了那些混亂不堪的細節:“是個男孩,但是被唐聿禮接走了,轉去了私立醫院,具體是哪家,我們不清楚。”
“生了?這麼快?不是還沒到預產期嗎?”白琴先是一驚,隨即看到兒子這副模樣,瞬間明白了什麼,心猛地沉了下去:“是不是,是不是祈年你又……”
她的話沒說完,但意思不言而喻。
她心疼地坐到兒子身邊,握住他冰冷的手,聲音哽咽:“祈年,你彆這樣,有什麼事跟媽說,彆憋在心裡……”
周祈年卻像是隔絕了外界所有的聲音,隻是頹然地靠在沙發裡,目光深諳地望著天花板上的水晶吊燈,一言不發,仿佛整個世界都已與他無關。
就在這時,玄關處傳來響動,是周興國應酬回來了,這段時間他基本都會回老宅,儘管沒人歡迎他。
他帶著一身酒氣和寒氣走進客廳,看到癱在沙發上麵如死灰的周祈年,以及一臉焦急的白琴和麵色凝重的賀景淮,眉頭立刻皺了起來。
“這又是在鬨哪一出?”周興國語氣帶著不耐煩,換了拖鞋走過來:“這麼大個人了,整天為了個女人要死要活的,像什麼樣子!”
“你少說兩句!”白琴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周興國哼了一聲,目光掃過周祈年,忽然想起什麼,看向賀景淮,問道:“景淮,你跟我說實話,是不是林笙那邊有什麼消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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賀景淮歎了口氣,點了點頭:“笙笙今晚生了,是個男孩。”
“生了?”周興國有些意外出聲,隨即眼底取而代之的是狐疑和一絲隱隱的期待,他急切看向周祈年,聲音帶著逼問的語氣:“周祈年,你之前跟我說的話,到底是不是真的?那孩子到底是不是你的?”
這句話讓周祈年眼眸微動了下,他緩緩地抬起頭,那雙死寂的眼睛對上周興國急切探究的目光。
他沒有回答。
隻是那眼神裡翻湧著的巨大痛苦不甘,已經說明了一切。
無聲,卻比任何情緒宣泄都更令人窒息。
白琴看著兒子這副樣子,心疼得直掉眼淚,連忙上前抱住他,輕輕拍著他的背:“好了好了,不想了,彆聽你爸多問。”
周興國看著這一幕,所有追問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臉色變幻不定,最終隻是重重地哼了一聲,煩躁地扯了扯領帶,轉身朝著樓上走去,留下一句不清不楚的抱怨:“沒出息!”
客廳裡,隻剩下白琴低低的啜泣聲,賀景淮無奈的歎息,以及周祈年拚命壓抑的情緒。
窗外的夜色,濃重如墨,仿佛要將這老宅裡所有的悲傷與無奈,都吞噬殆儘。
而在那家隱秘的私立醫院病房裡,林笙輕輕拍著懷中的孩子,望著窗外沉沉的夜幕,眼神迷茫。
新生活的生活似乎正在她麵前展開,由唐聿禮勾勒出一個看似平靜安穩的未來。
可為什麼,她的心,卻像是缺了一角,空落落的。
那個她拚命想要遺忘和擺脫的人,他破碎的眼神和絕望的淚水,深深刻在她的心底,怎麼都無法揮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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