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咱要去哪兒?咱要去青海!那地方比現在還要高些,你就算讓那些畜生出些力氣將他們運過去了,你能養這些人多久?可還有力氣抗敵?”
自進入陷陣營那一刻起,沈潮生就知道自己要殺人。
可他從未想過,第一次殺人要從自己這一隊殺起。
“小弟知曉了。”
戰場不是過家家,有人身體不適可以不上殺場拚命,那會讓“病”的人越來越多。
一念通達,提起竹槍便走在隊伍最後方。
“沈夥長,你這是?”一個有些麵熟的卒子喘著粗氣,一張臉漲的鐵青。
沈潮生隻是用拇指摩擦著竹槍,他真不知如何開口。
“陳隊正說了,你們身體稍微差些,我陪著你們在後麵跟著,無需太用力氣,但也不能脫離隊伍。”
“真的?那可得多麻煩沈夥長了,咱們都承你的恩。”
行軍本就不慢,再加上強烈的身體不適,哪怕拚儘全力,還是落下距離。
原本幾人還在等著陳隊正那一根皮鞭,這消息來的及時。
身體不適的幾人也與隊伍拉開了距離。
“麼兒,你說,會殺嗎?”
“殺了,將來當個節度使也不是什麼難事。”趙秋頓了頓,繼續說道:“不殺,那便是下一個我兒陳九。”
……
三四人正坐在石頭上歇息。
“有刀嗎?”沈潮生將竹槍抵在石頭上研磨。
其中一個小卒喘著氣從身後包裹裡拿出一柄銀質小刀。
周圍幾人露出貪婪的目光,卻又收回視線,錢財雖好,也得有命花。
“沈夥長,你隻管拿去!”小卒有些心疼。
“突厥人?”沈潮生看著那柄銀質小刀,竟是突厥豪族用來割肉的。
“沈夥長,當年祖上也闊過,給首領打雜,幫忙辦事兒得了些賞賜。”
小卒將手中銀製小刀拿出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不可能再收回來了,自己護不住。
“不用遞給我了,你們若是想活,自己割下自己一隻耳。”沈潮生將銀質小刀推回,提著竹槍站起身來,那道身影並不高大,但在這一刻,給足了這些躺在石塊上的士卒威壓。
“沈夥長!這是什麼意思?”
“是啊,沈夥長,咱也沒得罪你啊。”
那突厥小卒楞楞地看了眼手中銀刀,一咬牙,心一狠,左手環過後腦提住右耳,右手抽出小刀便用力割下。
整個動作速度極快,一聲不吭。
突厥小卒的動作驚呆了眾人。
沈潮生點點頭說道:“脫下紮甲走吧,總是有活下來的辦法。”
突厥小卒轉過頭來,右耳根還滴著血,順著麵頰流淌,一點點滴在地上,活像地獄裡爬出的厲鬼。
“割!”突厥小卒轉過身,遞出那柄沾著血的銀刀。
那幾人早已嚇壞了,打著擺子不敢上前。
突厥小卒滴著血,喘著大氣便衝上前去,挨個將這幾人耳朵割下。
又在紮甲和竹槍上沾滿血液。
若是沈潮生死在這裡,這群人都得死!
隻帶回去一隻耳朵,那會死的更快!
突厥小兵將眾人紮甲丟在地上,耳朵捧在手中,外加著那柄銀質小刀,雙膝跪地,雙手高高捧起。
“沈夥長,多謝救命之恩。”
沈潮生接過手,點了點頭,轉身時補了一句:“好好活著。”
突厥小兵並未起身,在地上重重咳了幾個響頭:“沈夥長,我叫:巴圖爾!殘食同伴的都是禿鷲,而您定是雄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