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荒涼的戈壁中,那一縷炊煙格外顯眼。
青海湖,吐蕃前哨。
三人並排而立,為首之人麵容如刀削,蓄著濃密絡腮胡,眉骨高聳,眼如鷹隼,腰懸吐蕃彎刀。
“那些個唐兵也是好膽。一縷炊煙,兵卒不過半百還敢來守錯溫波。”
“那節度使也是個沒有用角色,連石堡城都能丟了,按照他們漢人說法,這就是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恩蘭·達紮路恭身後的副將開口說道:“盛唐?尚論都在前線,那節度使隻怕還在女人肚皮上。”
恩蘭·達紮路恭舔了舔嘴唇。
“走,咱也去探探這批兵卒底子。”
口哨聲響起,三匹駿馬自遠處奔來,恩蘭·達紮路恭翻身上馬,夾腹前奔。
三騎的馬蹄聲格外響亮,原本還在吃晚食的眾人提起竹槍便來到烽燧上往下看。
恩蘭·達紮路恭一眼便看見那士卒身穿劄甲,手持竹槍,忍不住噗嗤一聲笑出聲來。
“喂,上麵的狗崽子們,你們是想靠著手中竹杆與我的狼群作戰嗎?”下方的副將極其不客氣的喊道。
陳九並沒有回話,沈潮生看著下方。
那為首之人騎著的竟然是大宛馬!
如果這人是吐蕃尚倫(兵馬統領)隻怕這青海湖的吐蕃駐軍得有數萬。
青海湖,自古以來便是這西域兵家必爭之地,原因無他,隻因這是鹹水湖,這兒能產鹽!
西域,食鹽。
這兩個字合在一起,代表著錢,權,代表著西域的一切。
恩蘭·達紮路恭身旁的副將見這群唐兵竟無半點反應,不由惱怒,側身,取弓,搭箭。
一箭射出,速度奇快,霎那間便洞穿烽燧上一卒右眼。
眼見那烽燧上的士卒驚呼後退,副將張狂大笑:“什麼狗崽,我看隻是羊崽……”
“德魯!避開!”
一杆竹槍自副將左肩沒入,將那副將與座下戰馬一同定穿在地。
戰馬嘶鳴聲如裂帛般撕開,馬前蹄猛然騰空,卻因右腹斜插的竹槍而轟然栽倒。
血沫順著竹節細小的孔隙流淌,不知是那副將的,還是戰馬的。
“你是何人?”
眼睜睜看著部下被一杆竹槍定死在地。
恩蘭·達紮路恭語氣異常平靜,反而有些驚喜這唐卒勇武。
“一營,沈潮生!”
恩蘭·達紮路恭看了眼那身形精壯的男子,揮了揮手,另一側的副將便拔出竹槍,將那屍體扛上馬背。
恩蘭·達紮路恭騎馬離開,再沒說過一句話。
可沈潮生卻是明白,從此刻起,黑山烽的戰火便已經燃起來了。
陳九看了眼自家小弟,若不是這小子的一槍。
隻怕軍心從那一箭後便散了,以後不提奮力搏殺,隻要吐蕃士兵站在烽燧下,便能兵變。
“準備鐵鍋,柴火,細沙,石塊!”
隊伍立刻忙碌起來。
……
三騎去,兩騎回。
恩蘭·達紮路恭的手心緊握著彎刀刀柄。
“尚倫……”副將不忿開口。
“今夜襲城。”
恩蘭·達紮路恭立馬回望。
“我倒要看看,你這不要命的小子,究竟能扛得下幾日!”
不怪恩蘭·達紮路恭憤恨。
自石堡城一戰,唐軍便自覺退至洪池嶺,絕不敢隨意招惹吐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