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時三刻,天光微亮。
烽燧上眾人便已聽見腳步聲與木輪滾動響。
遠處,烏壓壓的人影掀起的沙塵正向眾人撲來。
隊伍前方,是十餘架攻城弩。
沈潮生手掌按壓在烽燧土牆上。
下方行軍的氣勢如烏雲,壓迫著烽燧上方的眾人喘不過來氣。
烽燧上,幾個士卒已經跌坐在地,在地麵上留下一塊濕潤。
“燒沙,點狼煙。”陳九撫著陌刀刀柄下令。
張疤痢領命後,帶著一群人便忙活起來了,昨夜本是自己這夥人守夜,未曾想那軍功全讓沈潮生拿了去。
張疤痢路過地上無頭屍時,提腳又狠狠踹了兩下。
沈潮生看著烽燧下方人馬,心中正在估算著數量。
“陳大哥,這得有兩千餘人。”
陳九點了點頭,撫在刀柄上的手有些微顫。
三股烏黑的狼煙自烽燧上燃起。
洪池嶺。
報令兵急匆匆的來到中軍營帳外。
“報鎮將,黑山烽方向點燃了三股狼煙。”報令兵跪在帳前,大聲喊道。
“我已知曉。”帳中傳出慵懶的聲音。
“盧將軍,你莫不是要上馬殺敵去了?”一嬌弱無骨的女子依偎在身旁,一雙白淨似玉的長腿流露在紅裙外,足弓輕微的鉤著盧守的小腿。
那床榻上的盧守將右手伸入衣領,旋轉揉搓,也不說話。
“將軍,你可莫要將奴家一人丟在軍帳之中。”女子眉眼如斯,紅著臉伸手撫摸對方胸膛,溫潤的氣息吐在盧守麵頰上。
“咱家可不去。”盧守的手伸的更深了些。
“大帥可是說了,如今已不是當年,石堡城一戰已是損失慘重,若讓朝中曉得丟了青海湖,那大帥便也要走前任的老路。”盧守在豐潤處拍了拍,歎了口氣。
“大帥若是倒了,咱們這些下麵的嘍囉,能有幾個善終的。”
當年的蓋嘉運。
一人受命河西,隴右兩鎮節度使,手下十五萬人馬,活生生的西域土皇帝。
可那又如何?開元二十九年,石堡城一戰,唐軍大敗而歸。
蓋嘉運被罷官後未有半月,就傳出自縊的消息。
狗屁的自縊,誰信誰是傻子!
位高權重,跌落下來便難以善終!
原本盧守倒也是個孔武有力的鐵漢,當年跟隨皇甫惟明殺場殺敵也毫不手軟。
石堡城一戰,盧守作為親信跟隨在皇甫惟明身旁,當時攻城失敗,副將戰死,自己一路護著皇甫惟明回營,否則哪有今天的好日子?
打仗?狼煙求援?通通都是狗屁!
隻要自己守住洪池嶺,不讓吐蕃下山,那青海湖給了吐蕃又如何?不過是食鹽罷了。
河西道,隴右道自然有的是銀子榨取,那些卑賤貨色,不就是這般用的?
丟了青海湖這兩年,河西道隴右道上交的稅銀可曾少了半分?不但不少,如今可是“大唐盛世”,隻會更多!
“將軍~你捏疼奴家了……”身側女子叫聲嬌媚。
盧守回過神來,右手又狠掐一把。
女子嬌嗬一聲,一隻玉腿將身旁男子勾的更緊。
“騷浪蹄子,且讓你見識見識本將雄風!”
……
黑山烽。
吐蕃的攻城弩距烽燧不過一百五十步。
並未有什麼喊話,一波箭羽便自空中拋落。
“貼近牆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