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民百姓,過了元宵,便得出門尋活兒,稅賦和勞役容不得懶散。
募兵處倒是開的比街道商鋪更早。
等著入伍的青壯已經開始排隊。
匾額下,那肥吏瞄了一眼沈潮生,將皮靴架在案上,沒有要搭理的意思。
沈潮生反而是先朝對方拱了拱手,才去尋旅帥。
“下官沈潮生,參見王旅帥。”
沈潮生在帳外喊道。
“嘿喲,這不是沈小弟嗎?快快進來。”
“沈小弟,咱大哥可是特意囑咐我,你是大帥親點的隊正,昨日也願意給大哥麵子。若有什麼是咱幫的上的,隻管提。”
王舟倒是熱情的緊。
“大哥估摸著你今日便要來求銅魚符,就在桌上,你隻管拿去就成。”
桃木桌上,躺著塊扁平魚形扣。
沒有這枚銅魚符,招不到新卒,自己這隊正就是空架子。
“那便多謝王校尉與王旅帥了。”
沈潮生拱手謝過,這才拿起桌上銅魚符。
“估摸著你忙,咱也不多留你。有空了咱再帶你去找大哥喝酒。”
王舟眉眼滿是笑意,在沈潮生告辭離去時又冷了下來。
募兵處。
沈潮生攥著銅魚符走到募兵吏案前,輕聲說道:“在下乃新任職隊正,特來招募士卒……”
肥吏眼皮都沒抬,繼續摳著指甲縫裡的泥垢。
沈潮生頓了頓,右手迅速往吏員袖中塞了錠白銀。
一錠白銀,足足五十兩。
肥吏手指一僵,斜睨他一眼:“不錯啊,如今當上隊正,也是學會規矩了。”
“多虧官人提點,在下想招募些識字的卒子,若是有的話,還望官人留意一下。”
“識字的?嘖,這年頭酸文生金貴著……”
說著用毛筆尾端敲了敲花名冊,一臉為難莫要。
“西邊廊下候著。”
沈潮生倒是無所謂,帶著手下眾人去西邊廊下坐著躲太陽。
沈嘯那小子反而一臉不忿,讓沈潮生直搖頭。
銀子開路就是好使。
來這兒的卒子雖都穿著麻衣破布,可身子骨看著都健朗。
日頭爬過旗杆時,廊下晃進個清秀身影,乍看一眼像個女子。
那人身穿青衫,卻又洗得發白。
見了沈潮生腰間鐵令,便深揖及地:“蘇明遠,見過隊正。”
沈潮生還未回應,那秀才腹中突然發出悶響。少年耳尖爆紅,慌忙按住肚子。
沈潮生遞過一張胡麻餅,少年連忙擺手拒絕。
沈潮生也不強求,開口問道:“家中可還有人?”
蘇明遠攥緊袖口:“父親去年秋上山捕獸未回,母親去尋……”
少年聲音有些哽咽:“小妹七歲,小弟尚在繈褓……”
沈潮生點點頭,沒有多問,見人數差不多齊了,這才開口說道:“都跟我領甲。”
依舊是那一套破爛軍械,隻是如今那一側的馬廄裡,多了匹青白相間的馬。
“好小子,這才一年光景吧?”
發放軍械的官吏看著沈潮生那腰間令牌感慨道。
“小子僥幸罷了。”
沈潮生又客氣的與那官吏閒聊了幾句,下麵士卒拿到的靴子談不上新,但是也沒有漏腳趾了。
“沈嘯,你和老五去給他們講講規矩。”
“蘇明遠,你跟我走。”
沈潮生心中有自己的小九九,手下有人好辦事。
沈嘯虎是虎了點,但是夠狠心。
五號貪是貪了點,但是夠聰明。
蘇明遠不知所措的跟著沈潮生來到隊正軍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