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潮生並未與安思順去看那佛像。
佛若是悲憫,不會讓自己來這世道。
又恰是佛陀悲憫,才讓自己來這世道。
天光微亮,與安思順告彆,見安思順還未醒酒,帶著三千騎便出了城。
遙望玉門關,並無詩詞中的雄偉壯觀。
不過是個自平地上立起,稍微厚重些的夯土城牆。
或許正是因為這玉門關隻是夯土城牆,才更顯悲壯。
拔地而起,兵家死地。
怎麼能不叫“萬仞山”?
過了玉門關,再往西行。
便望見官道上有人影攢動,像是等候多時。
隨著距離逐漸拉近,隻見那等候之人足有兩千餘。
個個身披厚重鐵甲,手中提著寒光凜凜的陌刀。
身形竟普遍比沈潮生高出一個頭來,氣勢逼人,簡直就是兩千座鐵塔。
為首之人長相粗獷,滿臉絡腮胡,但見沈潮生等人到來,立刻恭敬行禮。
“在下安西都護府軍,副指揮使高仙芝手下陌刀將李嗣業。”
李嗣業聲音洪亮。
“高軍使尚在點兵,特命在下來招待沈將軍。”
沈嘯在一旁皺起眉頭,心中很是不悅。
自家大哥是大鬥軍軍使,雖說官職不及高仙芝這位四鎮節度使從二品的大官。
但也不該連麵都不見,如此行事,讓一個七品刀將前來接待自家大哥,實在是架子太大。
沈潮生似有所感,轉頭掃視了一眼沈嘯。
沈潮生微微一笑,目光沉穩。
“久聞安西陌刀軍威名,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李嗣業抱拳回道:“末將也是對少年將軍,神往已久。”
見沈潮生並未接話,李嗣業直接說道:
“聽聞沈將軍善使陌刀,不知可否討教一二?”
“求之不得!”
兩人一拍即合,各自抄起陌刀,在沙地上拉開架勢。
沈潮生本就天生神力,手中陌刀揮舞起來,每一刀都帶著千鈞之力。
後又習得哥舒翰半數真傳,如今與這沙場名將對拚,絲毫不落下風。
李嗣業也不甘示弱,憑借著魁梧的身材和多年的實戰經驗,見招拆招,刀光閃爍間,竟與沈潮生戰了個旗鼓相當。
李嗣業越打越興奮,鐵甲的袖口在劇烈的動作中崩開。
兩人的陌刀重重相撞,火星四濺,刀刃上各自出現了一道深深的豁口。
沈潮生連忙撤刀後退:“李刀將好厲害的刀法!”
“再打下去,這陌刀崩了倒是小事,隻怕我兩這條命可就交代在這兒了!”
李嗣業麵露尷尬,連忙抱拳致歉:“是末將莽撞了!”
一旁的沈嘯卻再也忍不住。
上前一步:“李刀將,改日定咱要與你一分高下!”
李嗣業抱拳憨笑,再無半點方才瘋狂的氣勢。
“沈將軍快請,軍使已令在下為將軍備好酒席。”
李嗣業在前引路。
進入軍帳,酒香肉香撲麵而來。
沈潮生看著桌上豐盛的酒菜,不禁問道:“軍中規矩森嚴,為何能有如此美酒佳肴?”
李嗣業為眾人斟滿酒,笑著解釋。
“高軍使為人豪爽,愛才如命。平日裡常與我們同席而坐,大塊吃肉,大碗喝酒。等您見了高軍使,定會有所感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