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牌射出的黑光撲麵而來，陳玄左肩一沉，屍氣瞬間凝聚成盾。黑光撞上護甲，屍氣如炭火遇水般嘶鳴潰散，焦痕蔓延至鎖骨下方。他借勢後撤，右臂垂落，黑血滴在枯骨腳邊，地麵騰起一縷白煙。
“彆碰那東西！”靈月低喝，火絲自掌心疾射，纏住玉牌邊緣三道符文節點。火焰貼符文遊走，符光明滅不定。無常子魂體下沉，陰氣自足底湧出，化作灰霧滲入玉牌裂縫，封鎖內部靈流回路。
陳玄咬牙，右臂抬起，指尖劃破掌心，屍血順著裂隙滲入。玉牌震顫，符文由黑轉暗紅，一道模糊光影自牌麵浮起——灰袍人立於高台，下方九座祭壇呈環形分布，每座壇前跪伏一人，背影各異。光影一閃即逝，玉牌表麵浮現一行殘字：“幽影之下，九壇分立。”字跡未消，便自行崩解為碎點，沉入牌內。
靈月收火絲，眉頭微皺。“九壇？不是七據？”
無常子魂體浮起，灰芒微弱。“方才所見，壇與據不同。據是據點，壇是權柄。”
陳玄盯著玉牌，將它收入袖中。枯骨手中鐵鏈斷裂處的刻痕，與此刻玉牌上的符文線條如出一轍。他不再多言，轉身走向密室出口。
通道仍在震顫，石屑不斷從頂部落下。三人沿原路返回，途經那間半塌的檔案室。無常子忽然停步，魂體微傾，感知到東側偏殿深處有密集靈文波動，斷續卻規律，非自然殘留。
“那邊。”他指向左側走廊，聲音乾澀。
靈月點頭，火絲燃起，引向沿途符燈。燈火逐一亮起，幽藍光芒掃過牆麵，殘魂觸火即散，未及反抗。陳玄走在最前，右臂黑血滴落在地，腐蝕出連串小坑。前方石門緊閉，門麵刻滿逆向符文，靈力交織成鎖。
他未停步，左拳裹屍氣轟出。第一擊，符文亮起，反震之力震得他指骨發麻。第二擊，符光波動，裂紋自門縫蔓延。第三擊，石門轟然崩裂，碎石四濺。
室內一排石櫃靠牆而立，櫃麵刻字清晰：“北境七據”“南荒三壇”“西漠雙祭”“中墟執令”。其中“北境七據”櫃半開，竹簡散落於地，玉簡斜插在縫隙中，表麵蒙塵，卻仍有微光透出。
靈月俯身拾起一卷竹簡，吹去灰塵。簡上墨跡未褪，標題為“壇主名錄”。她目光掃過名單，北境條目下七人姓名並列，三人名字被深紅血跡覆蓋，字跡模糊。剩餘四人中，一人名字旁標注“已隕”，其餘三人在列。她低聲念出其中一個名字：“厲風子。”
陳玄走近，接過竹簡。名字下方有一行小注：“掌北境三據，擅馭屍傀，曾屠玄霄門滿門。”他手指劃過血跡，指尖未沾，卻感知到殘留的怨氣極深，非尋常殺戮可留。
無常子飄至另一櫃前，指尖劃過“中墟執令”四字。櫃門緊閉，符文未損。他魂體微震，感知到內部有靈禁波動，三層疊加，需特定氣息開啟。
“這櫃子不對。”他低語。
靈月走來，火絲探向櫃麵，火焰觸及符文邊緣，符光驟亮，隨即被火絲壓製。她皺眉：“妖文與鬼篆混刻，禁製需三力同啟——屍氣、妖力、鬼氣。”
陳玄看向自己右臂，黑血仍在滴落。他沉默片刻，割開手腕，屍血滴在櫃首符印上。屍氣湧入，第一重封印鬆動，符文由黑轉灰。靈月咬破指尖，血滴化作一道細線，在櫃麵勾畫妖符。符成，第二重禁製震顫，符光轉淡。無常子魂手按上櫃脊，陰氣如絲滲入，第三重封印緩緩開啟。
櫃門無聲滑開。
內裡並無竹簡，唯有一冊暗青色名冊靜置中央。封麵無字，觸手冰寒。陳玄伸手取出，名冊自動展開。
第一頁浮現百餘人名，分列三欄：“壇主”“執事”“祭使”。壇主僅九人，姓名旁標注據點與權能。北境壇主空缺，南荒壇主名“赤魘”，西漠壇主“骨鳴子”，皆有簡注，提及曾主持血祭、煉化萬魂。執事七十二人，祭使八十一，名單末尾標注：“凡入名錄者，皆獻本命血契，生死由壇。”
名冊翻至末頁，地圖浮現，七處據點分布北境、南荒、西漠、東海、中墟等地，皆處險地絕域。其中一處被濃霧遮蔽，僅標“主壇”二字。下方一行小字浮現：“主壇隱於幽冥裂隙，非血祭不得入。”
陳玄目光停駐，指尖緩緩撫過那行字。血祭二字下方，有極細微的刻痕，似曾被抹去又重新浮現，形如一隻閉合的眼。
靈月站於一旁，火絲在掌心微顫。她未再翻閱，隻低聲問：“這名單，可是真的？”
無常子魂體微凝：“靈文波動未斷，名冊仍在接收殘餘訊息。方才翻頁時，我感知到一絲陰流自‘南荒’方向傳來，似有活體在更新記錄。”
陳玄合上名冊，放入懷中。石櫃內空無他物，唯有一道淺痕留在原處，形如掌印，邊緣泛黑。
他轉身走向出口，步伐未緩。靈月緊隨其後，火絲收回體內。無常子最後掃視室內，魂體掠過石櫃，灰芒掃過那道掌印痕。印痕深處，一絲極淡的藍霧悄然滲出，貼地滑入牆縫，無聲無息。
通道儘頭，鐵門半開，冷風自外湧入。陳玄抬步跨出，黑袍下擺掃過門檻。靈月跟上，指尖微動，火絲隱於袖中。無常子魂體飄至門側，忽而頓住。
他望向牆角一道裂縫，灰芒微閃。裂縫邊緣，石粉未落，卻有極細的劃痕自內而外延伸，長約三寸，五道並列，間距不均。他未出聲，隻將灰芒凝成一線，探入裂縫。
灰芒觸及石內，驟然扭曲，如被無形之物絞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