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即便如此不解,梵洛卻沒有阻止貝蒂無聊的纏繃帶行為。
他慢慢收回了口器,平視著前方,不知道在思考著什麼。
見男人安靜了下來,貝蒂停止了抽泣,在上完修複劑後,又拿來熱毛巾,仔仔細細地擦拭他身體上的血漬和汙垢。
直到擦得乾乾淨淨。
因為她知道現在的梵洛很臭美。
做完這一切,她本來想將梵洛轉移到床上去休息,可他的軀體太過沉重,也沒有了雙臂,無法支撐,她一個普通人,力量是完全不夠的。
貝蒂隻好拿來厚厚軟軟的新被褥,給梵洛墊上,怕他冷,又加了一層毛毯,在將他裹得嚴嚴實實後,貝蒂將恒溫熱水袋塞在了他冰冷的腳底。
因為以前媽媽是這樣照顧她的,貝蒂也這樣照顧梵洛。
梵洛靜靜地看著貝蒂在自己身邊走來走去,既沒有阻止,也沒有出聲。
本以為事情就此結束,貝蒂熄掉了燈,梵洛也在溫暖的被窩裡昏昏沉沉地閉上了自己的眼睛,他現在已經比剛才舒服多了。
可他突然感覺到自己被人從身後輕輕抱住了。
因為能量的耗竭,梵洛已然無法維持這副軀體的溫度,所以他全身上下冷的像冰。
貝蒂隻在死人身上感受到過這種溫度,她害怕梵洛會失溫休克,所以貼著他給他回暖。
她的擁抱很軟很溫暖,幾乎在貼上來的一瞬間,梵洛就不受控製地顫抖了一下。
這種被人類從背後擁住的感覺新奇又詭異,梵洛在無法處理自己現在複雜情緒的同時,卻又微妙的想要去更多的接受這種令他不自覺觸碰又縮回的感覺。
他在黑暗中睜著雙眼,等貝蒂因疲倦睡去後,還睜著。
她的心真的很大,似乎毫不在意自己會不會在睡著後被他吃掉。
梵洛的實驗成功了,可他卻沒有高興的感覺。
身後傳來貝蒂微微起伏的呼吸,梵洛蠕動著身體翻了個身,夜視能力極強的他可以將女人的睡顏儘收眼底。
他的口器細細地滑過她的臉龐,最終停在了她的脖頸處,他亮出尖牙,卻又在刺破她的表皮後停了下來。
他閉上了嘴巴,靜靜地觀察著,還抱著他腰的貝蒂。
“我已經知道我的老公是怪物了。”
“可是….”
“我不想讓你死。”
貝蒂驚恐又顫抖的話語一遍遍浮現在他的耳邊,梵洛突然埋下頭,湊在她的胸前,聽她的心跳。
撲通、撲通
因為貝蒂說他沒有心跳。
他吃了這麼多心臟,自己卻沒有心跳。
梵洛閉上了眼睛,他在想什麼,他自己也不知道。
人類不會愛上自己的食物,是因為炸雞塊和薯條沒有意識。
在馬克思的辯證唯物主義哲學裡,物質決定意識,而意識對物質具有能動的反作用。
馬克思用矛盾的觀點看待世界,因為人本身就是一個矛盾的集合體。
人類與薯條的區彆在於,人類擁有複雜的意識和行為,而薯條隻是一個被賦予了勞動價值的無機體,它無法對你的種種行為作出回應,更無法理解和思考。
梵洛將人類看作薯條,本身就是一個謬論。
就像很多人親手養大了一隻小羊羔,就舍不得再吃掉它了。
而這又回到了《小王子》裡最經典的一句話:
“是你投入在對方身上的時間和精力,才讓對方於你而言,擁有了特彆的意義。”
整個愛爾蘭都會下雪,可雪花卻不會融化人類溫熱的心臟。
梵洛沒有心,可貝蒂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