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崽很興奮,額頭都跑出了熱汗。
皇帝摸著帕子給她擦汗:“金身可還滿意?”
荼茶眼睛亮亮的:“滿意!匠人師父說,塑金身之前專門找大舅舅問了母妃身高幾何,比照真人重新做的像。”
“父皇你沒看到,那像塑的和畫像上的母妃一模一樣,我看第一眼的時候,還以為母妃活過來了呢。”
小崽很興奮,小嘴叭叭的就沒停歇過。
“匠人師父還說了,現在隻剩一雙腳沒貼金箔了。”
“師父講明天就能貼完,到時候搬到我的清思殿去。”
說到興致處,她還張開短胳膊比劃了下:“母妃的金身有那麼高那麼高,金光閃閃的超好看。”
……
皇帝耐心聽她講,時不時應和一聲。
等到荼茶講的口乾舌燥時,皇帝及時送上溫茶水。
她噸噸噸喝幾口後,跟著又嘚啵嘚啵。
戌時中。
她的勁頭終於過去了,緊接著酸乏和困倦就湧上來。
見狀,皇帝想也不想,抱著小崽就往寢宮去。
荼茶累困的在他肩頭腦袋滾來滾去:“父皇,我得回清思殿睡。”
皇帝不以為意:“天色太晚,外頭黑的看不到路,你若因此摔了,朕要心疼的,就一晚上睡朕這沒關係。”
說著,他已經翻出來小崽的寢衣,將人推進了內室藥泉。
荼茶哦了一聲,乖乖跳進藥泉裡。
不多時,她從藥泉出來。
出奇的,她看到皇帝也換了衣裳,半躺在龍床上了。
小崽狐疑:“父皇,奏折批完了?今天這麼早。”
皇帝麵不改色:“批完了。”
他拍拍旁邊空置的床位:“寶寶快來,朕給你講睡前故事。”
荼茶不曉得皇帝到底想乾什麼。
她爬上龍床滾進被衾裡,悶悶的說:“不想聽長刀戳死人的睡前故事,想聽父皇登基前的故事。”
皇帝表情沉了兩分:“登基前沒什麼好講的。”
他等了會,沒等到荼茶再說話,把崽刨過來一看。
崽都睡的打小酣了!
皇帝一臉無奈,隻好把崽又塞回去,他卻是毫無睡意。
荼茶提及登基前,這讓皇帝想起一些不好的過去。
偏偏那些記憶,完全不受控,一旦起了個頭,就像是開演的皮影戲,非得再回放一遍不可。
每每這時候,他都厭惡自己的過目不忘。
時間對所有人都仁慈,會抹平眾人過去的痛苦和絕望,唯獨對他無比殘忍。
無論再過去多少年,隻要他一想起,當年紫宸殿滿地鮮血的畫麵就曆曆在目。
皇帝鳳眸泛冷,閃爍出點點綠茫。
幾息之間,一雙鴉色瞳眸赫然就變成了翡翠綠的豎瞳!
他譏誚的勾起薄唇,閉上眼睛,心神下沉到意識裡。
意識海裡,重新光亮起來。
他高高在上俯視,九根蟠龍柱裡的“囚徒”——
真正的皇帝主人格!
“都看到了?”他開口說,“你能為寶寶做到的,我也同樣能。”
“甚至,我能做的比你更好。”
被囚蟠龍柱裡的皇帝主人格,麵容冷若冰霜。
白日裡發生的一切,他全都看到了。
這傻子坐在他的龍椅上,用他的禦筆批奏折,訓斥他的臣子,還以他的身份和小九相處……
竟無人察覺!
大傻冷漠:“我會取代你活著,而你隻能在這裡腐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