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半夜。
正是福安值守承天殿。
盛夏時節,雖說晚上不冷,可隻站那守著,還是會忍不住打盹。
福安靠著龍柱,沒忍住合上眼睛,稍稍眯一會。
啪!
有夜風吹進來,將夜燈那豆大的火苗吹的東倒西歪。
燭火跳躍了下,爆了個燈花。
福安一下驚醒。
他趕緊看了眼龍床上,輕紗飄忽,毫無動靜。
福安擦了把汗,拿起金剪子將燈芯剪掉一截。
末了,他將燈罩重新放上去。
夜燈光線昏黃,燈罩一放,光線就更昏暗了。
不過,不影響睡覺,半夜起夜又不至於伸手不見五指。
福安做完這一切,又將金剪子擦乾淨,接著轉身——
“啊啊啊啊!”
他尖叫出聲,剪子都嚇掉了。
一身雪白寢衣的皇帝,麵無表情的站在他身後。
福安一回頭,正正就撞上了。
皇帝皺眉,冷冷的看著他。
福安立刻捂嘴噤聲,他心臟跳的非常厲害,像是破胸而出一般。
他緊盯著皇帝,好半天才小聲喊了句:“陛下?”
皇帝沒應他。
他站在殿中央出神了會,忽地又走回龍床邊,直接躺下了。
福安不解:“???”
這到底是醒了還是沒醒?
他等了會,挪蹭到龍床邊,對閉著眼睛的皇帝又喊了聲:“陛下?您醒了嗎?”
床上的人不應,像是又睡著了。
福安無法,左思右想隻好將院正先請來看看。
至於太女殿下那邊,明個天不亮就要起來上朝,還是暫時不吵她的好。
大半夜的,院正剛眯著又被喊過來。
不過,這個時候他也不敢有怨言。
福安將情況講了一遍,院正望聞問切,隨後一言難儘的看著福安。
福安:“院正?”
院正歎氣:“福公公是不是做夢了?陛下的情況和前幾天一樣,根本沒有清醒的跡象。”
福安急了:“院正,咱家是小眯了一下,可真沒做夢,陛下確實醒了,他還自己下床了。”
院正背著藥箱,大步往外走:“老夫信你個鬼!”
福安小跑上前,將院正攔住:“院正院正,你再給陛下檢查一遍。”
院正不太高興:“福公公不相信老夫的醫術?老夫行醫多年就沒誤診過一次。”
“依老夫看,最該檢查的不是陛下而是福公公。”
“公公還是彆諱疾忌醫,真夢遊了也不是太難的病症,老夫保管一劑藥就把你治好。”
……
院正老頭巴拉巴拉的說著,他沒注意到福安越來越睜大的眼睛,激動又震驚的盯著他身後。
福安:“院正,院正……”
他扯了扯院正老頭的袖子,目不轉睛的盯著對方身後。
院正搶回袖子:“你這公公彆拉拉扯扯的,大半夜的還在陛下的寢宮外頭,叫旁人看見了多不好。”
福安實在忍不了,厲喝道:“你轉身往後看!”
院正:“轉身就轉身……”
下一秒,院正對上一身雪白寢衣的皇帝。
院正呆了呆。
福安冷哼:“還從不誤診?跟你說陛下醒了你怎麼就不信呢?”
哪知,院正抖了下,眼白一翻,啪嘰嚇暈了。
福安:“……”
呸,不中用的老東西!
福安已經波瀾不驚了。
他定定注視著皇帝,不確定他是不是睜眼夢遊,於是很小聲的喊:“陛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