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巧妙地把話題繞開了李晚舟。
“那現在怎麼辦?晚舟不見了,我一個人在這鄉間田野裡的,可記不住回莊子的路。”
草廬附近隻有一座莊子,因為是範師的家,趙瑗自然認得。
他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泥,說道:
“我正好也有事情要去那莊子上去找老師,我陪你一起去吧。”
郭雲岫笑了起來,欣然應下。
兩人肩並肩的走出草廬,又默契的沒有乘上趙瑗來時的馬車。
就這樣相伴走在田埂上。
今年臨安城的冬天來得有些晚,隻是稀稀落落的打了幾層霜,風吹在兩人身上稍微有些沁涼。
兩人無言的走著,趙瑗幾番想開口打破沉默,但話哽在喉嚨,不知該說什麼。
反倒是身旁的郭雲岫先開了口。
“比起那首一生一代一雙人,我更喜歡願我如星君如月一些。”
趙瑗鬼使神差的問道:
“為什麼?”
“因為星月能一直相伴,可前麵那首有些太淒然了,都說詩中窺人,墨梅是你,星月是你,可藍橋邊上進退不得的也是你。”
趙瑗愣住了,他從來沒有想過這麼多。
當時想到這兩首時,隻是腦海裡正巧就浮現出了它們。
就好像他能背下的詠梅詩詞有很多,偏偏選中了《墨梅》與《卜算子》,能回憶起的定情詞也無數,偏偏想到的就是《畫堂春》和《車遙遙篇》。
就像郭雲岫說的,詩能窺人,他卻覺得沒有錯。
這四首詩更像是主動選擇的他一樣,是最能確切訴說他想表達的情感的詩。
想到這裡,他有些心慌意亂了起來。
這是他來到南宋以後,第二次心慌。
第一次還是當他意識到自己真的殺了秦檜,而非做夢的時候。
“你為什麼不願意更進一步呢?”
郭雲岫的話語將趙瑗的思緒拉了回來,他這才恍然發現,兩人已經停下了腳步,站在了一處十字交叉的田埂中心。
冬季的田野上並沒有什麼人,遠遠吊在身後的馬車也不知為何沒有跟上來。
前方百米的莊子掛上了燈籠,給即將來到的黃昏點綴上了一縷胭脂紅。
“還是我郭雲岫入不了國公的眼?”
郭雲岫的話讓趙瑗徹底的愣住了。
他從來沒有想過,這個生於官宦世家,看起來溫婉淑靜的少女竟然會突然說出這樣的話來。
他徹底慌了神。
他明知道自己做的不地道,那些找好了借口托茴香去傳遞的書信裡,究竟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
就連他自己都分不清了。
趙瑗剛想說話,莊子方向一隻黃色的大貓竄了過來,將他的話又打斷了下去。
小泥巴躍進了郭雲岫的懷裡,再後麵是跟上來的李晚舟的身影。
“走吧,國公爺,範老應該已經回莊子了。”
郭雲岫沒有再給他說話的機會,他隻聽到對方在迎向李晚舟前,留下的話語。
“賞梅宴後,我娘看中了禮部侍郎劉大人家的二公子,過兩日要請劉大人來家裡喝酒赴宴,或許以後雲岫就不能再給國公回信了。”
趙瑗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