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原本以為能夠一直這樣安穩下去,讓時間衝淡父母兄嫂的偏見。
但當趙陽接下了遠赴南極的任務,自己還在生完孩子後的恢複期,繈褓裡的瑤兒又嗷嗷待哺。
各種困難接踵而至,回來依靠家庭和親情似乎成為了李燕無奈之下的最佳選擇。
但人心的惡又豈是她能想象。
“所以我的意思就是讓小妹每天幫著一起照看早餐店,這樣一來可以貼補下家用,二來也能讓我騰出手來多輔導小飛的功課。”
阿紅在晚飯桌上提出計劃的時候,李燕甚至都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自從李國偉在國營飯店當上服務員後,阿紅就想著辦法想從這個肥缺崗位上再撈點油水。
恰好有次店裡改造,在側麵多出了半個門麵,領導便把這小小五個平米的地方改造成了早餐外帶窗口並打算承包給困難職工家屬。
此等好事自然是沒逃過阿紅的眼睛,她逼著李國偉到領導麵前又是賣慘又是撒潑,愣生生擠走了好幾個家裡比他們艱難很多的老職工,成為了這間微型早餐店的主人。
低廉的成本,穩定的客源,的確在一開始的時候讓阿紅賺了不少錢。
但每天兩三點就要起床做準備工作,這讓養尊處優的她很快就受不了了,於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點心出品的質量也每況愈下。
畢竟是頂著國營飯店的招牌,老是這樣肯定不行。
領導委婉地找了李國偉,說是如果再沒法提升口碑,店裡打算就乾脆把這早餐檔口給撤了。
搖錢樹岌岌可危,阿紅自然著急,但懶惰可不是隨便能甩掉的毛病,正當她一籌莫展的時候,李燕帶著瑤兒回上海住了。
原本阿紅是不願意家裡多個“外人”的,畢竟擠占的房間原本是屬於她的。
但那天在飯桌上又是耍狠又是哭鬨都沒能讓李家二老妥協,於是阿紅便動起了其他壞心思。
“住我的屋子,睡我的床,那讓你幫我照看早餐店總沒毛病吧?”
阿紅心裡就是這麼想的,所以今天向李燕提出要求的時候,她沒有半點不好意思。
“這怎麼行?小妹她剛出月子,身體還虛著呢,哪裡能起早貪後去乾那些重活。”
李國偉雖然軟弱,也看不慣李燕和趙陽的這段婚姻,但骨子對親妹妹並非全無關心。
“李國偉要你講?我難道沒生過孩子嗎?我會不知道能乾哪些活?小妹,以後就早點起床,幫著嫂子和麵煎餅就成,其他都不用乾,最多……最多再剁個肉餡……還有記賬算錢,你是念數學的,這些應該都是小事。”
阿紅的早餐店裡一共就賣那麼幾樣點心,結果個個要讓李燕搭把手。
這種工作量不要說一個剛生產不久的婦女,就算是精壯小夥來恐怕都得被榨得乾乾淨淨。
“阿紅,你不要太過分!”
李父的聲音明顯帶著怒火,他同樣不喜歡趙陽這個女婿,也為李燕的執拗生過氣,但說到底還是想要護著自己的女兒。
“是呀,阿紅,燕兒身體還沒好透,你要實在覺得太累,要不就咱把早餐店關了,我讓你爸再給你找個輕鬆點的活。”
李母一邊拍著老伴的後背,防止他再因為情緒過於激動而要靠速效保心丸救命;一邊苦口婆心地衝著阿紅曉之以情,動之以理。
但阿紅本就是好吃懶做的主,去正兒八經的單位裡坐班更是非她所願,於是眼珠子咕嚕一轉,立馬便祭出了這麼多年在李家一直屢試不爽的殺手鐧。
“我倒不是舍不得早餐店,跟著國偉吃點苦也沒啥,但小飛現在可是關鍵時候,要是學習跟不上,以後就沒辦法像小妹這樣考個好大學,那一輩子也就完了。”
“李家就一個孫子,我不管你們怎麼想,我這個做媽媽的就是拚了命也要讓他過得好。”
姓氏的傳承,香火的延綿,這放在中國絕大多數地方都是頭等大事。
阿紅完全摸準了李家父母的軟肋,當每每出現意見相左的時候,她就會及時搬出這把“萬能鑰匙”,總能通往心想事成的對岸。
這次似乎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