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晨光微熹,青石板上還凝著夜露。
朱棣的馬車緩緩駛出朝陽門,車輪碾過碎石發出細碎聲響。
徐妙雲隔著車窗,將朱高熾往懷裡又摟緊幾分,帕子擦著眼淚,把兒子圓臉上蹭得濕漉漉的:“娘走了,你在宮裡要聽皇祖母的話……”
“娘,彆傷心了。”
朱高熾仰起臉,肉乎乎的小手胡亂抹著母親的眼淚。
“您要是真舍不得我,那就留在京城!”
聽到這話,徐妙雲頓時眼睛一亮。
可不等她開口,一旁朱棣就忍不了了。
“兔崽子,你瞎說什麼呢?”
“你弟弟還在北平,你娘能扔下他不管?”
哦,朱高煦這王八蛋出生了啊!
朱高熾聽後眼中泛起一抹冷色,得找個機會回去好好揍這兔崽子一頓!
想到繈褓之中的二兒子,徐妙雲也無奈地搖了搖頭,隻得歎了口氣,理了理兒子歪斜的衣領。
“熾兒,安心在京進學修德,習武強身。”
“一有機會,娘就會進京看你,好嗎?”
“好好好!”朱高熾麻溜地下了馬車,還不忘看向朱棣,叮囑道:“坑兒賊,照顧好我娘,要是讓我發現娘瘦了,下次見麵可不止踹你一腳!”
聽到這大逆不道的話語,朱棣鼻子都快氣歪了,徐妙雲卻是噗嗤一笑,衝淡了些許離彆的哀傷。
清脆的笑聲混著車鈴,在晨霧裡傳得老遠。
來的時候,因為擔心兒子,所以夫婦二人疾馳入京,但是現在回去就沒必要那麼趕了,因此坐上了馬車,款款前行。
朱高熾目送著馬車漸漸駛離,眼中也閃過了一抹不舍。
“嗯?既然舍不得為什麼不一起回去?”
徐增壽伸出大手,輕輕撫摸著他的腦袋瓜。
朱高熾滿臉嫌棄地拍掉他的爪子,隨即歎道:“我是要做大事的人,豈能困於兒女情長?”
“嗬嗬。”徐增壽隻是嗤笑了一聲,“那妖僧有消息了。”
朱高熾聞言立馬來了興趣,追問道:“怎麼說?抓住了嗎?還是殺了?”
徐增壽搖了搖頭,眼中滿是忌憚。
“這妖僧確實聰明,麵對錦衣衛布下的天羅地網,他非但沒有向外地逃離,反而轉頭又躲回了天界寺,重新換了一個法號智空!”
聽到這話,朱高熾也不由暗自心驚。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
不愧是亂世妖僧姚廣孝啊,這份智計堪稱恐怖。
“那他又是怎麼暴露的?”
徐增壽冷笑道:“他以為躲在天界寺,我就猜不到了嗎?”
“其實我在天界寺留下了一些眼線,重金收買了一些和尚,隻要他敢回天界寺,我就會收到消息!”
“喲嗬,徐老三,你有點東西嘛!”朱高熾上下打量了徐增壽一番,好似不認識他了一樣。
結果還沒高興片刻,徐增壽就苦笑著搖了搖頭。
“可惜再次功虧一簣!”
“又讓這狡詐的妖僧逃掉了!”
朱高熾一聽很是無語,罵道:“你他娘地能不能把話一次性說完?”
“不過。”徐增壽臉上露出了笑容,“這妖僧身中數箭傷勢記起來重,說不定就會死在哪個路邊。”
朱高熾卻搖了搖頭。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讓兄弟們全力搜尋,殺道衍者賜千金!”
徐增壽聞言歎了口氣,索性也不再出言相勸。
是日夜中,京郊驛站。
朱棣與徐妙雲早早地和衣睡下。
然而一陣急促的敲門聲,突然間響起。
朱棣與徐妙雲頓時就被驚醒。
“何事?”朱棣皺著眉頭問道,語氣很是不耐煩。
門外傳來護衛統領朱能的聲音,“王爺,有客……來訪!”
朱能的聲音壓得極低,帶著幾分緊張。
朱棣心頭一凜,輕輕拍了拍徐妙雲的後背:“你接著睡,我去看看。”
柔聲將徐妙雲安撫住後,朱棣匆匆披上衣裳便走出了房門。
關上房門後,朱棣立刻臉色一變。
“究竟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