寅時未到,個園的水榭已擠滿了人。
鹽商們的狐皮大氅蹭著雕花木窗,熏得紫檀香幾上的銅爐青煙亂竄。
“吳老大,你把咱們叫來喝西北風?”鎮江鹽商周世昌拍著桌子,震得茶盞裡的碧螺春泛起漣漪,“倭國招標的事兒,連碼頭扛包的都知道了!”
吳遠山慢悠悠揭開紫砂壺蓋,熱氣裹著茶香撲麵而來:“諸位可知倭國佐渡島的銀礦,日產量抵得上咱們兩淮鹽場半月的進項?”
“還有那長崎港,占了那兒,南洋的香料、高麗得人參……到時候都得從咱們手裡過!”
屋內驟然安靜,隻聽得見綢緞衣料摩擦的窸窣聲。
“吳老大消息靈通,想必已有計較?”
“聯合競標。”吳遠山掏出本燙金賬簿,扉頁密密麻麻記著各商號的往來賬目,“咱們八大總商按份額出資,拿下倭國三處港口,再分作十八股。”
話說到這兒,他突然壓低聲音,“聽說沈萬三的後人正從雲南運翡翠進京,咱們得趕在那幫南蠻子前頭!”
眾人聽後全部支持,沒有絲毫猶豫。
不管是倭國的金礦銀礦,還是那些港口碼頭,都是一本萬利的好買賣,誰不想從中分一杯羹呢?
雲南,滇池之畔,一座清幽的彆院裡,沈氏家主沈逸風正於書房內,對著一幅泛黃的海圖沉思。
這時,管家匆匆而入,手中緊握著一封加急信件:“家主,揚州傳來消息,朝廷要公開售賣倭國的金礦、銀礦和港口!”
沈逸風聞言手中的狼毫猛地一顫,驚得豁然起身。
不多時,族中數位長輩與年輕才俊齊聚一堂。沈逸風將信件傳閱一圈後,沉聲道:“此乃我沈家重振輝煌的契機,亦是先祖庇佑。諸位,可有良策?”
族中最年長的沈老爺子撚著胡須,緩緩開口:“倭國資源豐富,若能拿下一處,家族產業便可再上一層樓。隻是路途遙遠,又逢招標,競爭必然激烈。”
沈逸風微微點頭,目光落在族中最聰慧的年輕一輩沈熙身上:“熙兒,你素來主意多,說說看。”
沈熙起身,恭敬道:“家主,依我之見,咱們需兵分兩路。一方麵,即刻清點家族資產,將能調集的金銀細軟都集中起來;另一方麵,派人先行前往應天府,打探招標詳情,與各方勢力周旋。”
沈逸風眼中閃過一絲讚許:“正合我意。熙兒,你便帶領一隊精乾人馬,即刻出發。務必在其他商賈之前,掌握先機。”
議定之後,沈逸風在族中開啟了一場緊張的財富籌備。庫房中的金銀被一箱箱搬出,珍稀的翡翠、瑪瑙、珍珠等珠寶也被精心挑選出來,準備用作抵押或交易。
幾日後,沈熙一行抵達應天府。城內早已是商賈雲集,熱鬨非凡。沈熙沒有急於露麵,而是先在城中尋了一處隱蔽的客棧落腳,派手下四處打探消息。
“公子,打聽到了!”一名手下匆匆趕回,滿臉興奮,“此次招標,各方勢力都在暗中較勁。揚州鹽商已聯合起來,準備大乾一場;還有些勳貴,也想趁機分一杯羹。”
沈熙沉思片刻,道:“咱們沈家雖不比當年,但也不能示弱。先去拜訪幾位朝中官員,送上厚禮,探探口風。記住,行事要低調,切莫張揚。”
隨後沈熙立刻修書一封,快馬加鞭送回雲南:“家主,招標細則已明,倭國佐渡金山、石見銀礦、長崎港、兵庫津等地最具價值。我們需準備至少百萬兩白銀,方可參與競標……”
在雲南的沈逸風收到信件後,心中已有了決斷。他召集族中眾人,宣布道:“此次招標,我們誌在必得。變賣田產、商號,無論如何,也要湊齊百萬兩白銀!”
族人們雖麵露難色,但想到家族的未來,紛紛點頭應允。一時間,沈家在雲南的產業開始了一場大規模的變賣與整合,隻為了在這場競標會中,贏得一席之地。
隨著消息傳遍天下,越來越多的富商巨賈開始籌備銀錢,隨後直奔京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