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敬聽後眉頭一皺,立刻命人去開倉放糧。
不管這位小胖殿下有沒有後手,先行穩住騷亂的百姓再說。
這位奇才深知,此刻百姓如乾柴,火星稍濺便是燎原之勢。
一旦百姓因此而慌亂躁動,那事情才是真正的麻煩了!
朱高熾抿了一口茶水,目光掃過廳中眾人。
常茂攥著腰間刀柄,銅鈴大眼中滿是困惑;康鐸撓著絡腮胡,喉間發出悶雷般的嘟囔;就連素來沉穩的卓敬,此刻也微微皺眉,眉梢凝著疑慮。
“常茂,康鐸。”朱高熾突然開口,聲如洪鐘,“派四五十名精銳,喬裝成行商分赴周邊城池。”
“就說天津城存糧告急,官府為此焦頭爛額,所以向諸鄰城糧商高價收糧,隻要他們願意,以官府的名義,每升米按四十文收購。”
“四十文?!”常茂的暴喝震得梁上積塵簌簌而落,這位曾南征北戰的猛將,此刻瞪大雙眼仿佛見了鬼魅,“高熾,你莫不是被那些奸商氣糊塗了?”
他粗壯的手臂狠狠一揮,“前日那黑心糧商才賣三十文,咱們不買,今日反倒多出十文?這不是拿銀子往水裡扔嗎!”
康鐸也連連搖頭,鐵甲相撞發出細碎聲響:“殿下,咱們官倉裡還有存糧,這般抬價,怕是要被百姓戳脊梁骨啊!”
卓敬撚著胡須沉吟良久,眼中滿是不解:“此舉看似賠本買賣,其中必有玄機?還望殿下明示。”
這就是說話的藝術了。
常茂:“傻B!”
康鐸:“蠢貨!”
卓敬:“另有玄機?”
朱高熾卻不急於解釋,反而笑著反問:“你們覺得,商賈最重什麼?”
見眾人皆是一臉茫然,他負手踱步,笑著結束道,“是利,更是勢!”
“如今糧商故意製造恐慌,咱們若隻守不攻,正中他們下懷。”
常茂依舊滿臉不忿,嘟囔著:“可這價格……”
“覺得高了?”朱高熾笑道:“當初天津糧商每升賣三十文,我們都沒買,現在我每升按四十文收購,是不是覺得我在瘋狂抽自己的臉?”
常茂怔忪片刻,小心地道:“高熾啊,你真沒事兒嗎?”
“你我腦容量不同,我也不知如何跟你解釋,照我說的去做,我自有打算。”朱高熾無奈地攤了攤手。
常茂:“……”
未等眾人回過神,朱高熾又拋出一記驚雷:“再派幾人扮作外地糧商,從官倉調出十幾車糧食,夜裡偷偷運出城,白日再大張旗鼓運回來。”
他特意加重語氣,“屆時讓知府親自出麵,以四十文一升的價格當眾收購!”
“這……這不是自己坑自己嗎?”常茂撓著頭皮,活像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糧食是官倉的,銀子是咱們的,倒騰一圈分文未賺,還白白折了許多銀錢!”
康鐸也連連擺手:“殿下,就算作戲,也不必如此破費吧?
卓敬盯著朱高熾臉上自信的笑容,莫非……
他心中一動,卻仍忍不住試探:“殿下此舉,莫不是效仿古人‘千金買馬骨’?”
看看,這就是聰明人!
“還是卓尚書通透!”朱高熾拊掌大笑,“糧商們精得像狐狸,若不見實打實的利,怎肯上鉤?”
“咱們這般造勢,就是要讓他們相信——天津的糧價,官府說了算!”
常茂卻依舊滿臉寫著“不理解”,撓著頭嘟囔:“可萬一那些奸商不上當,咱們豈不是血本無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