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山堡內。
震耳欲聾的爆炸聲響徹夜空。
那是元軍東側營壘燃起的衝天烈焰,火光照亮了半座城池,也映得城牆上士兵們布滿血痂的臉龐泛起紅光。
馬雲與葉旺幾乎是同一時間抵達了城頭,看著不遠處陣腳大亂的元軍陣型,兩位老將發出了劫後餘生的嘶吼。
“援軍到了!”
“傳我軍令,殺出城去,策應援軍!”
五萬將士瞬間爆發出了雷鳴般的歡呼雀躍,隨後立刻整軍備戰。
牛皮鼓麵被擂得震顫,咚咚聲混著遠處的爆炸聲,如同催命戰歌。
當第五聲鼓響落下時,城門處鐵鏈嘩啦作響,塵封半月的千斤閘緩緩升起,裹挾著城內積壓已久的肅殺之氣。
他娘地,這半個月時間,五萬將士被困在鐵山堡內實在是太過憋屈了。
城牆根下堆積的箭矢如刺蝟毛,染血的繃帶混著餿掉的馬料在牆角腐爛,空氣中彌漫著鐵鏽與汗酸混雜的腐臭。
往日縱橫遼東的鐵騎,如今隻能隔著三丈高的城牆,眼睜睜看著元軍在城下耀武揚威——那些囂張的韃子甚至在射程外架起火堆,將烤得流油的羊羔高高舉起,油星子濺落在凍土上滋滋作響。
存糧一天天見底,連戰馬都瘦得皮包骨頭,啃食著發黴的麩皮。
馬雲與葉旺每日巡城時,都能看見年輕士兵望著城外的眼神,從最初的怒火,漸漸變成壓抑的憤懣與不甘,如同困在牢籠裡的猛虎,爪牙被磨鈍,卻從未停止過對自由廝殺的渴望。
現在,機會終於來了!
“殺——!”五萬遼東軍齊聲怒吼,聲浪衝破夜空。鐵甲摩擦聲、兵刃出鞘聲、戰馬嘶鳴聲交織成戰歌,手持陌刀的前排將士踏出城門,刀鋒在火光中折射出冷冽寒芒。
與此同時,朱高熾正與朱雄英率軍佯攻中軍陣地,結果引來了那負責截殺的三萬鐵騎。
朱高熾手持擂鼓甕金錘立於陣前,冰冷的金屬錘麵映出三萬元軍騎兵奔湧而來的身影,如同黑色潮水裹挾著漫天黃沙。
兩千步卒結成鐵桶陣,粗糲的麻繩將盾牌串聯成牆,槍尖如林般斜指天穹。
第一波箭雨破空而至,密集如蝗。盾牌牆後響起此起彼伏的悶哼,粗布包裹的手臂被羽箭穿透,鮮血順著盾牌邊緣蜿蜒成溪。
“舉盾!不要慌!”朱高熾大喝一聲,然而第二波箭雨更加淩厲,一名年輕士卒的盾牌被射穿,三支箭同時釘入麵門,腦漿混著血水噴濺在身後戰友的鎧甲上。
大地開始震顫,馬蹄聲如雷。
元軍騎兵彎刀高舉,在夜色中泛著森冷的光。
當第一匹戰馬踏入長槍陣範圍,千杆長槍如毒蛇出洞,瞬間刺穿馬腹。
戰馬悲鳴著撲倒,將背上的騎兵甩向槍林,鋒利的槍尖穿透鐵甲,從喉嚨或腹部穿出,鮮血噴濺在緊隨其後的騎兵臉上。
朱高熾暴喝一聲,雙錘掄圓砸向衝至近前的騎兵。
甕金錘與彎刀相撞的瞬間,火星四濺,騎兵連人帶馬被砸得血肉模糊,內臟混著碎骨飛濺在盾牌上。
朱雄英揮劍斬斷刺來的長矛,劍鋒順勢劃過敵人脖頸,溫熱的鮮血噴在他臉上,鹹腥的味道讓他幾欲作嘔。
但他沒有時間擦拭,立刻舉劍格擋下一輪攻擊,手臂被震得發麻。
戰場上哀嚎遍野,斷肢殘臂混著馬屍堆積如山。
元軍騎兵的攻勢如潮水般一波接一波,盾牌牆開始出現缺口,不斷有士卒被砍翻在地。
一名元軍騎兵瞅準空隙,彎刀直劈朱高熾麵門,卻被他反手一錘砸中頭盔,整個腦袋瞬間被砸成爛泥,腦漿濺了朱高熾滿臉。
“結陣!補盾!”朱高熾嘶吼著,聲音已變得沙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