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
震耳欲聾的爆響撕裂夜幕,納哈出手中的酒盞應聲而碎。
滾燙的羊奶順著指縫滴落,卻不及他眼底的驚惶熾熱——東方天際驟然騰起千丈赤芒,宛如天神揮劍劈開幽冥,將整片營壘化作人間煉獄。
“那是什麼?”納哈出猛然起身,腰間彎刀撞翻案幾,珍饈玉盤散落滿地。
他踏著滿地狼藉衝出門庭,正撞見傳令兵跌跌撞撞奔來,臉上血汙混著淚痕,活像從地獄爬出的厲鬼。
“大王!明軍……明軍的妖火!”傳令兵撲倒在地,喉間發出瀕死般的嗚咽,“火球拖著紫煙砸進營地,鐵盾像樹葉般炸開,弟兄們的甲胄……都熔成鐵水了!”
納哈出眼前一黑,踉蹌扶住廊柱。
遠處傳來此起彼伏的慘叫,那聲音不似人聲,倒像是被扔進熔爐的活物。
濃煙裹挾著焦糊味撲麵而來,他嗅出其中混著令人作嘔的甜腥——那是白糖與血肉在高溫下共同蒸騰的氣息。
此刻的東側營壘,已然淪為修羅場。
朱高熾端坐棗紅馬之上,望著眼前景象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還是利用鐵桶發射火藥包的土法,此刻正在瘋狂運轉,裹著硫磺、硝石與白糖的火藥包被拋向半空,劃出詭異的紫色弧線。
這些看似簡陋的裝置,實則是死亡的使者。
第一枚火藥包拖著紫黑尾焰劃破夜空,在元軍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墜入營地中央。
粗糲的麻布外殼在觸及地麵的瞬間爆裂,裹挾著白糖的烈性火藥轟然炸開,方圓三丈內的空氣驟然扭曲成液態般的波紋。
鐵甲騎兵連人帶馬在高溫中瞬間汽化,隻留下焦黑的人形輪廓印刻在夯土之上,恍若被神明用烙鐵燙出的死亡圖騰。
衝擊波掀起的鋒利鐵片如蝗蟲過境,穿透三寸厚的熟鐵劄甲,將外圍士兵釘死在拒馬樁與營帳支架上。
尚未咽氣的傷員抽搐著想要拔出貫穿軀體的鐵片,卻隻能眼睜睜看著鮮血混著碎肉從指縫噴湧而出。
白糖與火藥的劇烈反應令爆炸威力呈幾何倍數增長,高溫將空氣點燃形成巨大火球,所到之處,碗口粗的鬆樹瞬間碳化,地表的黃土被熔成琉璃狀的硬塊。
元軍士兵的牛皮護甲在千度高溫下蜷縮成灰燼,皮膚像融化的蠟油般從骨頭上剝落,融化的血肉順著鎧甲縫隙流淌,在地麵凝結成暗紅色的血痂。
淒厲哀嚎聲中,數十名士兵跌跌撞撞奔向營地中央的水井,卻不知沸水煮開的井水正冒著詭異的氣泡。
當第一個人縱身躍入的刹那,滾燙的沸水立即漫過井口,蒸騰的水汽中,漂浮著扭曲變形的肢體,水麵迅速被染成刺目的猩紅。
更多絕望的身影前赴後繼地跳入井中,直到沸騰的血水溢出井沿,在地麵蜿蜒成散發著甜腥惡臭的溪流。
傅友德握緊刀柄,看著眼前慘狀也不禁倒吸冷氣:“殿下,這……是不是有些太狠了?”
“對啊。”湯和也皺著眉頭開了口,“高熾,這樣做會不會適得其反?”
“不夠!”朱高熾抬手製止,眼中閃過一絲狠厲,“繼續,直到他們連反抗的念頭都不敢有。”
他之所以等了這麼久,當然不是無所事事,而是將全軍工匠彙聚在一起,瘋狂生產火藥包。
火藥包的恐怖殺傷力,足以起到一錘定音的效果!
現在,納哈出不降也得降!
湯和望著少年眼中的森冷,突然覺得眼前的小胖殿下比任何刀劍都要可怕。
那些在他手中綻放的死亡之花,不僅摧毀著元軍的肉體,更在徹底瓦解他們的意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