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會結束。
諸將紛紛告退。
等他們走後,老朱頓時笑嗬嗬地向朱高熾豎起了大拇指。
要不說還得靠小胖墩啊,有了武將勳貴出力,朝廷開發遼東的前期投入,也可以大大大減少。
太子標倒是有些憂心,皺著眉頭開口道:“熾兒,這樣做會不會讓人齒冷啊?畢竟眾將才為我大明立下赫赫戰功,結果皇室卻……”
“喪標你想多了。”朱高熾解釋道,“皇室與勳貴本就一體,要是大明亡了的話,誰還承認他們的勳貴身份?”
“大明的國運便是他們的靠山,一旦社稷傾覆,那些世襲的爵位、煊赫的門楣,頃刻間便會淪為草芥。昔日的榮耀將隨王朝崩塌化作塵埃,新朝又豈會承認前朝舊貴?”
“所以勳貴本就該與皇室榮辱與共,休戚相關!”
老朱聽後也點了點頭,對於這些追隨自己的老兄弟,他還是有著感情在的。
這個時候的朱重八並沒有黑化,或者說已經沒有黑化的機會。
朱高熾又補充道:“將武將勳貴的利益徹底的與皇家捆綁之後,武勳對皇帝的忠誠就會再上一個台階,畢竟維係關係的最好的紐帶就是共同的利益。”
“當開發遼東的利益鏈條將皇室與武將勳貴牢牢纏繞,原本的君臣關係便注入了更深層的羈絆。皇室以海船建造為餌,將軍功世家的財富野心與王朝開拓疆土的宏圖熔鑄一體。共同利益的枷鎖遠比道德訓誡更有力,自此,捍衛皇權與守護家族利益再無分彆,忠誠在利益的淬煉中愈發純粹而牢固。”
頓了頓,朱高熾又提到了一點。
“說起來,朝廷還得扶持武勳。”
聽到這話,老朱眉頭一皺,太子標卻麵露茫然。
“扶持武勳?這是為什麼?”
“因為武勳沒有傳承,但文臣儒生卻有!”
朱高熾給出了最直白的解釋,笑道:“科舉每隔三年就會舉辦一次,每隔三年便載著新科進士湧入朝堂,文官縉紳似春草繁茂,年年都有新鮮血液充盈六部台閣……可是武勳呢?”
“武勳集團,開國的虎將名臣逐漸凋零,後代承襲的爵位雖顯赫,卻再難有父輩沙場建功的機會。沒有新的軍功維係,世襲的榮光難免黯淡,與源源不斷通過科舉晉身的文官相比,武勳的上升通道日漸狹窄,在朝堂上的話語權也隨著歲月流逝而式微……這樣一來朝堂遲早都會文武失衡!”
此話一出,老朱與太子標瞳孔猛地一縮,陷入了沉思之中。
朱元璋端坐在龍椅之上,指節無意識地叩擊著扶手,眼底泛起冷意。
科舉如同永不枯竭的泉眼,三年一次的開科取士,將大批文官縉紳送入朝堂,他們結成黨羽、把持輿論,正悄然蠶食著武將勳貴的話語權。
立國之初精心構建的文武平衡,正隨著歲月推移逐漸傾斜。
徐達鬢角染霜,馮勝氣力不複當年,那些曾與他並肩廝殺的老兄弟,或已垂垂老矣,或如鄧鎮般早早病逝。
新生代武將中,能扛起大梁者寥寥無幾,多數沉溺於酒色犬馬,空有世襲爵位卻無半點父輩風采。
而文臣卻靠著科舉製度代代傳承,門生故吏遍布天下;武將卻後繼無人,青黃不接。
朱元璋深知,長此以往,朝堂之上文盛武衰,不僅邊疆防務堪憂,更會威脅到皇權統治的根基。
這份潛藏的危機如同一根刺,深深紮在他心底,現在被小胖墩提及,老朱也不得不未雨綢繆,思索著如何重新扭轉這日益失衡的局麵。
此刻朱高熾也是思緒萬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