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實話,老朱此刻還沒從震撼之中回過神來。
他緩緩走上前,伸出手輕輕觸碰那冰涼的脊椎骨,指腹劃過上麵粗糙的紋理——這不是傳說,不是杜撰,是真真切切存在過的生靈。
十八丈長,五十噸重……這般體量,怕是比他見過的最大的戰船還要雄壯。
“熾兒……這胖小子……”老朱張了張嘴,聲音有些發啞,半天沒說出一句完整的話。
老朱望著那具橫臥碼頭的巨鯨骸骨,心中感慨萬千。
他一直都知道,朱高熾這孫子打小就異於常人。
彆家孩子還在玩泥巴的時候,他就開始謀劃雲南攻略;稍大些,說起國政貿易,條理清晰得讓戶部老吏都自愧不如。
那股子遠超同齡人的沉穩與精明,說是天縱奇才,絲毫不為過。
可老朱從未想過,這胖小子的膽子竟大到這種地步。
先前聽聞他要出海捕鯨,老朱隻當是孩童胡鬨,還特意讓朱標去敲打敲打,沒成想這小子不僅敢真的去招惹這般駭人的巨獸——那可是能撞翻戰船、一口咬碎木槳的深海凶物——竟還真的成了!
他想起朱高熾小時候被朱雄英搶了點心,也隻是嘿嘿一笑再去拿一塊的模樣,再看看眼前這足以震動天下的功績,忍不住搖了搖頭,嘴角卻揚著笑意。
這胖小子,藏得可真深啊。
平日裡看著憨態可掬,骨子裡的闖勁與狠勁,竟比當年打天下的自己還要生猛幾分。
“這混小子,”老朱低聲嘀咕,語氣裡帶著幾分嗔怪,更多的卻是驕傲,“真給咱老朱家長臉!”
馬皇後也看得目瞪口呆,下意識地握緊了老朱的胳膊:“這……這真是那兩個孩子領著水師殺的?”
朱標走上前來,躬身行禮:“父皇,母後,確實如此,包括捕鯨船以及捕鯨戰略等等,都是熾兒與雄英製定的。”
老朱深吸一口氣,目光從骸骨上移開,落在朱標身上,語氣裡帶著難以掩飾的震撼:“好……好小子!讓他們倆在天津折騰,竟真折騰出了這般驚天動地的事!”
而隨著人群走進巨鯨骸骨,此時的文武百官,早已沒了先前的從容。
詹徽張著嘴,下巴都快掉了下來。他自詡見多識廣,可麵對這具骸骨,所有的言辭都顯得蒼白。
他往前走了幾步,仰頭望著那高聳的脊椎,隻覺得自己渺小如螻蟻——這等巨獸,彆說是獵殺,便是遇上都足以讓人魂飛魄散,朱高熾與朱雄英,竟真的做到了?
楊靖則死死盯著骸骨的尺寸,手指下意識地掐算著——光是這副骨架,怕是就能抵得上幾十車木材。
而奏報裡說,這巨鯨的肉能養活幾十萬人?他突然覺得,先前對鯨肉腥臭的疑慮,竟是如此可笑。
禮部尚書李原名喃喃道:“天地之造化,竟至於斯……當記入史冊,傳之後世!”他腦子裡已經開始構思如何撰寫祭文,告慰天地,彰顯大明的天威。
兵部尚書唐鐸的目光,則落在了骸骨旁擺放的捕鯨工具上——巨大的魚叉,堅韌的繩索,還有被鯨魚牙齒撞出缺口的盾牌。
他瞬間明白了太子標奏報中“練兵”二字的含義——能獵殺這等巨獸的軍隊,其戰力可想而知。
他轉頭看向老朱,眼中閃過一絲明悟:水師,或許真是起來了。
刑部尚書趙勉性子最是沉穩,此刻也忍不住走上前,圍著骸骨轉了半圈,連連咋舌:“難怪天津那邊說,百姓爭著買鯨肉……這般神物,便是看一眼,都算是開了眼界。”
工部尚書沈縉則盯著骸骨的質地,眉頭緊鎖——這鯨骨的堅硬程度,怕是不亞於精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