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嶺北,就不得不提到朱棣。
這位永樂大帝,曾經也犯下過致命錯誤。
曆史上朱老四靖難成功之後,為酬謝兀良哈部落出兵相助的功績,竟選擇將大寧衛這片戰略要地賜給他們作為駐牧之地,美其名曰“以酬三衛之功”。這一決策直接導致“中國之險失”——大寧地處燕山山脈與遼河平原的咽喉,是防禦蒙古南下的重要屏障,一旦拱手讓人,等於給草原部落打開了通往中原的側門,北方防線從此出現巨大缺口。
兀良哈部落也就是朵顏三衛,彆看他們在靖難中為朱老四效力,骨子裡卻是正統的蒙古人,其部落淵源可直接追溯到成吉思汗時期的兀良哈萬戶,是從大蒙古帝國分裂出來的核心部族之一。
他們與蒙古本部有著血脈與文化上的天然聯係,對大明而言,終究是外族人。
本身就是蒙古人,而且在靖難中扮演的不過是雇傭兵角色——誰給的好處多就幫誰打仗,又怎麼可能對大明真正忠誠?
所謂的“功績”,不過是利益交換的產物,一旦時勢變化,利益天平傾斜,他們必然會重新選擇靠山。
最後結果也印證了這一點:朵顏三衛很快便暗中與韃靼、瓦剌眉來眼去,表麵上臣服大明,暗地裡卻頻繁與蒙古本部勾結,時不時背刺大明一下——或參與劫掠邊地,或泄露軍情,與大明展開了數十年“纏綿悱惻”的恩怨糾葛。
更嚴重的是,他們後來甚至直接勾結瓦剌,在土木堡之役中扮演了關鍵角色:不僅為瓦剌大軍指引路線,還參與了對明軍的圍堵,最終導致明軍主力覆滅、英宗被俘,成為大明由盛轉衰的關鍵轉折點,也幫助“瓦剌留學生”一戰成名!
朱老四當年“以地酬功”的短視之舉,終究釀成了反噬自身的大禍。
想到這裡,朱高熾就不由嗤笑了一聲。
朱老四啊朱老四,這輩子你都彆想當皇帝!
這突如其來的笑聲,看得老朱與太子莫名其妙,不知道小胖墩又在抽什麼瘋。
此刻朱高熾的思緒愈發飄遠,目光牢牢鎖定在嶺北草原上。
原本老朱一次次北伐,核心目標就是徹底覆滅北元殘餘勢力,將嶺北這片草原腹地重新納入版圖。
可惜洪武五年的嶺北之役,明軍主力遭遇慘敗,精銳折損嚴重,收複嶺北的計劃就此擱淺,成了老朱心中難以釋懷的奢望。
正因如此,他後來才不惜血本,調動重兵從蒙古蠻夷手中搶下大寧和開平這兩塊關鍵之地,隨後派遣精銳駐守,為此投入的人力物力財力不計其數——光是在兩地修築城防、囤積糧草,就耗去了國庫數年的積蓄。
他的用意很明確:通過掌控這兩個戰略要地,形成東西掎角之勢,像兩把鉗子死死卡住蒙古部落南下的通道,從而抵禦他們反攻中原的企圖。
大明將大寧和開平牢牢握在手中,其戰略價值立竿見影。
隻要這兩個據點存在一天,大寧衛和開平衛就會成為抵禦蒙古南下的第一道堅固防線——蒙古騎兵若想越過長城,必先突破這兩處要塞的攔截;而長城沿線的九邊重鎮,則作為第二道防線,承擔著後續支援和縱深防禦的作用。
在這種布局下,大明的衛所勢力得以向長城以北穩步推進,形成一種積極防禦的態勢——不再是被動坐守長城,而是主動將防線前推數百裡,把戰場擺在蒙古人的家門口。
此外,大寧衛還承擔著監視東北女真等蠻族的重任,防止他們與蒙古部落勾結,形成南北夾擊之勢。
而九邊長城防線,更像是大寧都司的後勤基地,為前線提供糧草、軍械支援。
正因為有第一道防線的存在,長城沿邊的壓力被大大減輕,草原騎兵長途奔襲、蹂躪九邊的情況才很少出現,北疆得以在較長時間內保持相對安穩。
結果朱老四為了酬謝兀良哈部落的“靖難之功”,竟將大寧這片戰略要地拱手送給蒙古人,後來又以“糧餉難繼”為由將開平衛內遷。
這兩步棋一走,等於親手拆毀了大明苦心經營的北疆第一道防線,原本作為前哨的大寧和開平徹底失守,九邊衛所被迫頂上,成了抵禦蒙古的最前線。
大明的防禦力量就此從長城以北全線撤退到長城以南,防線硬生生後退了數百裡,從此徹底喪失了出塞作戰的主動權——想再像洪武年間那樣主動出擊草原,得先衝破蒙古人在大寧、開平一線的封鎖,難度陡增數倍。
而曾經作為第二道防線的九邊長城,如今直接暴露在草原蠻夷的兵鋒之下,成了他們南下劫掠的首要目標。
自此之後,九邊烽火常年迭起,蒙古騎兵動輒突破長城隘口,深入內地燒殺搶掠,宣府、大同、延綏等地屢遭蹂躪。
為了守住這道僅存的防線,大明不得不逐年增兵九邊,軍費開支像滾雪球一樣越滾越大——光是軍餉、軍械、城防修繕,每年就要耗去國庫大半收入。
到了中後期,九邊軍費成了一個恐怖的天文數字,甚至占到全國財政支出的七成以上,活活拖垮了大明的財政,成了王朝衰落的重要推手。
當年老朱千辛萬苦打下的防禦優勢,被這幾步短視的操作毀於一旦,北疆從此無寧日,後世子孫隻能在長城沿線疲於奔命,為這決策失誤付出了沉重代價。
一念至此,朱高熾更是氣得咬牙切齒。
朱老四這個混賬,還是流放海外的好!
即便放在大明,嶺北也是絕對不能舍棄的。
從地緣交通來看,中原想要抵達歐洲,傳統路徑隻能是通過絲綢之路,翻越險峻的帕米爾高原,不僅路途艱險,還受地形限製,通行效率極低;但北方的情景截然不同,隨著緯度升高,地貌愈發平整開闊,嶺北所在的區域受北冰洋濕潤氣流影響,草原與戈壁相連,幾乎沒有難以逾越的天然屏障。
這種地理特性意味著,騎兵從嶺北的杭愛山出發,可一路向西快速機動,直抵喀山汗國境內,全程僅三千多公裡,甚至比東漢時從首都洛陽到西域喀什的距離還要近。
正因為如此,曆史上匈奴遠遁歐洲、蒙古西征歐洲,看似跨越萬裡,實則依托北方平坦地形,機動難度與從嶺北調兵到杭州相差無幾——平坦的地勢讓大規模騎兵得以晝夜奔襲,補給線也更容易維持。
這也就意味著,任何掌控嶺北的勢力,既能以其為基地,右臂直插歐洲,又能憑借居高臨下的地理優勢,隨時南下攻略中原,進退皆具便利。
而對大明而言,握住嶺北,便等於握住了日後進軍中亞的最佳跳板——從這裡出發,無需翻越帕米爾高原的天險,就能沿著草原通道將影響力延伸至中亞腹地,無論是軍事威懾還是貿易拓展,都能事半功倍,這對大明構建更廣闊的地緣格局而言,是不可替代的戰略支點。
這就是嶺北對大明的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