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整三日的亦集乃城迎來了出發的號角。
晨光刺破雲層時,三萬騎軍已列陣城外,馬蹄踏碎霜露,甲葉在朝陽下泛著冷硬的光。
李文忠一身銀甲立於高坡,望著五路騎兵如五條銀蛇鑽入戈壁深處,手中令旗一揮:“中路軍,出發!”
李文忠不愧是傳奇將領,對騎兵的指揮已經登峰造極。
三萬騎軍的主體路線是從亦集乃路沿弱水(額濟納河)向西北,進入後世蒙古國西部的戈壁地帶,沿杭愛山脈西端邊緣行軍,最終抵達阿爾泰山南麓的科布多河穀,這是瓦剌東部部落的遊牧邊界。
而且李文忠采用“小股分進”策略,將三萬大軍分為五路,每路六千騎兵,沿不同河穀平行推進,每日在預定山穀傳訊彙合,既減少補給壓力,又降低被瓦剌遊騎發現的概率。
朱高熾勒著胯下黑馬,皮裘下的亮銀甲早已穿戴妥當,兩柄擂鼓甕金錘懸在鞍側,錘身的祥雲紋被晨露打濕,更顯沉猛。
他與李文忠並轡而行,中路軍的六千騎兵緊隨其後,馬蹄揚起的沙塵與弱水的水汽交織,在戈壁上拖出一道蜿蜒的灰線。
沿弱水西北行五日,戈壁漸少,河穀與低矮丘陵開始交錯。
這日午後,前鋒斥候突然策馬回報:“將軍,前方三十裡科布多河穀發現牧帳,看規模是瓦剌的‘小列禿’部落!”
李文忠眼神一凜:“傳令各隊,沿河穀兩側隱蔽推進,聽我號令行事。”
六千騎兵瞬間分散,像水流滲入石縫般鑽進河穀兩側的灌木叢。
朱高熾伏在馬背上,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與馬蹄聲共振,掌心的汗濡濕了錘柄的纏繩。
他知道,這是進入西蒙古後的第一戰,也是震懾瓦剌的開始。
河穀底部的景象漸漸清晰——數百頂牛皮帳散布在河邊,牛羊如白雲般鋪滿草地,幾個瓦剌牧民正揮著鞭子驅趕牲畜,孩童的嬉笑聲順著風飄來。
誰也沒注意到,兩側山梁上已布滿了明軍的甲胄反光。
“殺!”
李文忠的令旗驟然揮下,喊殺聲如驚雷炸響。
六千騎兵從山梁後猛衝而出,馬蹄踏碎河穀的寧靜,火箭帶著尖嘯掠過半空,瞬間點燃了幾頂靠近邊緣的牧帳。
瓦剌人懵了片刻,隨即爆發出驚恐的呼喊。
男人抓起彎刀衝出帳篷,女人抱著孩子往河穀深處奔逃,牛羊被驚得四散狂奔,踩踏聲、哭喊聲、兵刃碰撞聲瞬間填滿了整個河穀。
“保護部落的子民!”一個絡腮胡的瓦剌頭領嘶吼著揮刀衝來,身後跟著數十個披甲的武士。
他們剛衝到河穀中央,就被明軍的騎陣撞得粉碎——前排騎兵的長矛如林刺出,將第一個瓦剌武士挑在半空,鮮血順著矛尖滴落,在草地上砸出點點殷紅。
朱高熾沒有衝在最前,卻在騎陣撕開缺口的瞬間縱馬而出。
他摘下鞍側的金錘,兩柄各重百斤的大家夥在他手中竟輕如木杖,借著馬衝的慣性,右錘帶著呼嘯砸向一個舉盾的瓦剌兵。
“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