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旦陷入邊疆的長期征戰,再好的家底也經不住消耗。
兵甲要鍛造,糧草要轉運,傷兵要救治,陣亡要撫恤——每一項都像填不滿的窟窿,最終隻能把負擔壓到百姓身上。
史書裡寫著“海內虛耗”、“民不聊生”,民間傳著“寧為太平犬,不做亂世人”,說到底,都是血的教訓。
可今日,大明做到了!
不是趕走了哪個部落,不是接受了哪個大汗的投降,而是實實在在地在嶺北設了都司,修了驛道,開了商路,連拓荒墾殖、經商貿易都擺到了台麵上。
這不是一時的征戰,是要把草原當成自家的土地來經營;不是把蠻夷當成對手來驅趕,是要讓他們跟著大明的規矩過日子。
“難怪要抓兩個大汗回來!”人群裡有人恍然大悟,“這是告訴草原上的人,以後再沒什麼‘黃金家族’說話的份了!”
旁邊立刻有人接話:“可不是嘛!皇孫殿下都說了,讓咱們去拓荒經商,這是要把草原變成咱們的糧倉、牧場啊!”
一個曾在驛站幫過忙的小吏擠到前麵,大聲說:“我聽說嶺北的商路都規劃好了,從廣寧衛一直通到西域,咱們的茶葉、絲綢運過去,能換回來成群的牛羊!”
這話像火星掉進了乾柴堆,瞬間點燃了百姓的熱情——不能耕種又如何?能做生意、能養牛羊,照樣能過上好日子!
歡呼聲再次掀起高潮,比剛才更響、更烈。
那些曾經覺得“守草原得不償失”的疑慮,在“大明做到了”的事實麵前,碎得像陽光下的冰碴。
百姓們望著朱高熾手中的金錘,望著囚車裡狼狽的蒙古大汗,忽然覺得胸口裡堵著的一股氣順暢了——原來中原王朝不止能守著長城,還能把旗幟插遍草原;原來漢人不止能種好自家的田,還能在漠北的土地上,活出另一番模樣。
“去草原!”不知是誰喊了一聲,立刻有人響應:“對,去拓荒!朝廷分田免稅,怕什麼!”“我表哥是鐵匠,正好去榷場做生意!”
朱高熾看著眼前沸騰的人群,臉上露出了笑容。
他知道,這一刻,大明的子民心裡種下的不隻是驕傲,還有一種更珍貴的東西——那是對土地的渴望,是對遠方的勇氣,是相信“大明能做到”的底氣。
而那兩座囚車裡,脫古思帖木兒依舊麻木地垂著頭,也速迭兒則死死咬著牙——他們或許永遠不會明白,這場歡呼裡藏著的力量,遠比千軍萬馬更能改變草原的命運。
因為從這一刻起,草原不再是蠻夷的牧場,而是大明子民心中,可以去闖蕩、去建設的家園。
“大明萬歲!”不知是誰先喊了一聲,緊接著,這三個字就像潮水般淹沒了整條大街。百姓們互相拉著手,笑著跳著,有的甚至流下了眼淚——他們想起了元末的戰亂,想起了顛沛流離的日子,而現在,他們的王師能生擒蒙古大汗,他們的朝廷敢向草原喊話,這份驕傲,是用一場場勝利堆起來的。
也速迭兒似乎被這陣仗驚醒了,緩緩抬起頭,看著歡呼的人群,看著朱高熾手中高舉的金錘,忽然渾濁的眼中滾下兩行淚。
他停止了嘶吼,呆呆地望著那片明黃的龍旗,仿佛終於明白,自己輸掉的不隻是一場戰爭,而是整個草原的未來。
朱標走到朱高熾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聲音裡帶著笑意:“你小子,總能把民心都攏到一處。”
朱高熾放下金錘,看著眼前這片歡騰的景象,笑道:“不是咱能攏,是大明的刀夠硬,百姓的心夠齊。”
陽光穿過拱門,照在歡呼的人群臉上,照在囚車的鐵欄上,也照在朱標與朱高熾相視而笑的臉上。
遠處的鐘鼓樓傳來報時的鐘聲,渾厚而悠長,仿佛在宣告:一個屬於大明的新時代,正在這歡呼聲中,緩緩拉開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