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縣衙的門檻快被踏破了!
而另一邊,卓敬剛在臨時搭建的公務房裡坐下,就有一群人湧了進來,為首的正是天津的老熟人——當年第一個在天津投錢建貨棧的張掌櫃。
“卓大人!您可算來了!”張掌櫃笑得滿臉褶子,身後跟著一群天津來的商戶,“我們聽說您來上海,連夜就坐船趕來了!造船廠、雪糖廠、琉璃廠還有碼頭港口這些,您說吧,缺多少銀子,我們投!”
張掌櫃可不是一個人,背後還有天津士紳商賈聯合團體。
這群人裡,有最早跟著在天津開貨棧的,有參股造船廠的,還有做碼頭轉運生意的,都是當年朱高熾和卓敬在天津拓荒時,第一批敢砸錢跟進的。
他們親眼看著天津從一片荒地變成商船雲集的巨鎮,自己的銀子也像滾雪球似的越滾越大——當初投一萬兩的,現在連本帶利能翻十倍;買了半畝地的,如今光租金就夠吃一輩子。
可以說,他們是實打實靠著天津騰飛賺了個盆滿缽滿,對朱高熾和卓敬的眼光,早就信服得五體投地。
所以當他們聽說這兩位財神爺要建設上海時,連隔夜飯都沒顧上吃,連夜在天津的商會館聚齊了。
張掌櫃剛把消息一說,底下就炸開了鍋:“天津的甜頭還沒嘗夠,上海又有機會了?”
“卓大人和胖殿下在哪,咱們就跟到哪!”
“錢不是問題,關鍵是能不能占上位置!”
沒半個時辰,就湊齊了五十萬兩的啟動資金,還公推張掌櫃當代表,帶著幾個核心人物,坐著最快的船就追了過來。
到了上海見到卓敬,這群人連客套話都懶得說,直接拍著胸脯表決心:不管是造船廠、雪糖廠,還是碼頭棧橋、貨棧倉庫,隻要是朝廷規劃內的項目,咱們都敢投!
銀子管夠,人手也能從天津調——當年在天津練出來的賬房、管事、工匠,隨便挑都能派上用場。
說白了,他們就是認準了“朱高熾+卓敬”這個財神爺組合,知道跟著這兩位走,不管投什麼,最後都能換成白花花的銀子,瘋狂投資就是了,壓根不用操心賠本的事。
卓敬看著這群老夥計,心裡暖了暖。
當年天津剛起步時,就是這些人敢跟著他砸錢,現在又追著來上海,可見是真信得過他們的模式。
“張掌櫃有心了。”卓敬指著牆上的規劃圖,“造船廠要擴規模,需要十萬兩銀子;雪糖廠要買甘蔗、建熬糖坊,得五萬兩;碼頭的棧橋、貨棧,至少要二十萬兩。你們要是願意投,按天津的規矩來——出錢占股,年底按利潤分紅,朝廷不占你們便宜,但賬目得公開,規矩得按朝廷的來。”
“沒問題!”張掌櫃拍著胸脯,“我們信卓大人!這就回去讓人搬銀子來!”
除了這批天津投資人外,跟著來的還有江南本地的富商。
蘇州的沈老爺找到卓敬時,手裡捧著一本賬冊:“卓大人,江南的綢緞、棉布若是能從上海出海,利潤能翻三成。我願出八萬兩,參股紡織廠,再捐兩艘船運布料,隻求能優先拿到出海的配額。”
卓敬看著賬冊上的數字,笑著點頭:“沈老爺是行家,有你參股,紡織廠的原料、銷路都不用愁了。配額按出資和運量算,公平合理。”
短短幾日,上海就變了模樣。
縣城裡的客棧、飯館全滿了,連周邊的農戶都推著小車來賣吃食,賺得盆滿缽滿;碼頭上的船一天比一天多,運來的不光是銀子,還有各地的工匠、夥計,都是奔著工廠、碼頭的活計來的;連街頭巷尾的孩童都學會了念叨“造船廠”、“雪糖廠”,仿佛這些廠子已經立在了眼前。
朱高熾和朱雄英騎馬走在街上,看著摩肩接踵的人群,聽著南腔北調的吆喝,忍不住相視一笑。
“高熾,這才幾天啊,就比天津剛起步時熱鬨多了。”
朱雄英看著街邊一個正在搭棚子的茶館老板,那老板正指揮著夥計掛招牌,上麵寫著“津滬茶館”,顯然是從天津趕來的。
“江南的底子本就厚,”朱高熾道,“天津是從無到有,上海是借勢而起,所以上海發展肯定比天津更快更好!”
“天津當年起步時,北疆剛平定,百廢待興,既缺原料又缺人手,連燒磚的窯廠都得從南方調工匠,等於白手起家,每一步都得自己摸索;而上海不一樣,江南的絲綢、棉布、茶葉堆在庫房裡等著出路,蘇州的織機、鬆江的紡車日夜不停,這些都是現成的原料和產業基礎,不用像天津那樣從零開始建作坊、找貨源。”
“再說人力,江南人口稠密,懂手藝的工匠一抓一大把,蘇州的木匠、杭州的漆匠、鬆江的織工,離上海不過百裡,招過來就能上手,比天津當年從北方調民夫、慢慢教手藝快得多。連商路都是現成的,長江水道上的貨船常年不斷,把江南的貨運到上海,比天津從內陸調糧、調料省一半功夫。”
“更重要的是,天津的輻射範圍主要是北疆和東海,上海卻一頭連著江南這個錢袋子,一頭對著整個大洋,海外的市場比北疆大得多。江南的貨從上海出海,能賺的利比在國內倒賣多幾倍,商賈們看得明白,自然願意把銀子往上海砸,這股勁頭比當年投天津時猛多了。”
“所以說,天津是靠朝廷硬生生堆起來的,上海是借江南的勢、順海貿的風,自然跑得更快、飛得更高。”
“你看這些商賈,他們不是信咱們,是信‘賺錢’這兩個字。咱們把路鋪好,讓他們看到實實在在的利,自然會擠過來。”
正說著,就見王敬之匆匆跑來,手裡拿著一本厚厚的登記冊:“殿下!您看,三天時間,買地登記的有兩百多家,參股工廠的銀子已經湊了五十多萬兩!”
朱高熾接過冊子翻了翻,笑道:“告訴他們,地可以買,股可以入,但有一條——必須按規矩來,不能欺辱工人,不能偷工減料。誰壞了規矩,朝廷不光收回地和股,還要重罰。”
“下官記下了!”王敬之看著冊子上的數字,激動得手都在抖——想當初他剛上任時,全縣一年的稅銀都不到五萬兩,現在光是參股的銀子就有五十萬,這上海的騰飛,怕是比天津還要快!
夕陽西下時,碼頭的工地上響起了鞭炮聲——造船廠的第一根龍骨正式埋下。
來自江南的木匠、福建的船匠、天津的老師傅圍著龍骨,臉上都帶著笑。
遠處的貨棧已經搭起了架子,紡織廠的地基正在夯實,連空氣中都飄著一股忙碌又興奮的味道。
朱高熾站在高處,望著這片曾經荒蕪的灘塗,忽然覺得,上海的繁華,或許不用等十年。
有江南的富庶打底,有商賈的資本推動,有卓敬這樣的能臣打理,更有那些憋著勁想賺錢、想過上好日子的百姓在埋頭苦乾,這片土地注定要創造比天津更大的奇跡。
朱雄英看著那根沉甸甸的龍骨,忽然道:“高熾,等這船造好了,我來當第一個舵手吧?”
朱高熾笑著點頭:“好啊,不過得先把張侯爺的訓練熬過去——連掌舵的力氣都沒有,怎麼開得動這麼大的船?”
朱雄英臉一紅,卻梗著脖子道:“我肯定能行!”
遠處的鞭炮聲再次響起,混著工匠們的號子、商賈們的談笑聲,在上海的夜空裡久久回蕩。
這個曾經貧瘠的小縣城,正踩著時代的鼓點,向著一個嶄新的未來,大步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