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大明必須探索美洲!
這不僅是為了開拓新的疆域與航道,更是為了拯救當下深陷困境的大明子民。
如今的大明,正處在持續多年的小冰河時期,氣候異常帶來的天災接連不斷:北方各省連年遭遇酷寒,冬季降雪比往年多上數倍,黃河、淮河頻繁結冰,開春後又因融雪引發洪澇,淹沒沿岸大片農田;南方則陷入長期乾旱,長江中下遊的湖泊水位驟降,稻田乾裂,連飲用水都成了難題。
天災之下,全國糧食產量銳減,往年畝產可達三石的良田,如今能收獲一石已是幸事,不少地區甚至顆粒無收。
百姓們辛苦勞作一年,卻連溫飽都難以解決,隻能靠挖野菜、啃樹皮充饑,偏遠州縣更是出現了“人相食”的慘狀。
為了活命,無數流民背井離鄉,四處乞討,不僅加劇了地方治安的混亂,也讓朝廷的賑災壓力陡增——國庫雖不斷撥出糧款,卻終究難敵連年天災帶來的糧食缺口,賑災糧往往剛運到災區,就被饑餓的百姓一搶而空,根本無法從根源上解決問題。
朝堂之上,官員們對此憂心忡忡,有人提出遷徙百姓,有人主張加重賦稅,卻都治標不治本。
而美洲大陸上的高產作物,如土豆、紅薯、玉米等,恰恰是化解這場危機的希望所在。
這些作物耐旱耐澇,對土壤要求不高,無論是北方的貧瘠土地,還是南方的山地丘陵,都能種植;更重要的是,它們的產量遠超大明現有的稻麥——據傳回的零星信息,一畝土豆能收獲數千斤,紅薯更是能達上萬斤,玉米也能輕鬆實現畝產數石,是解決糧食短缺的“救命糧”。
一旦能打通前往美洲的航線,將這些高產作物的種子帶回大明,在全國推廣種植,就能讓百姓在惡劣氣候下也能收獲足夠的糧食,徹底擺脫“靠天吃飯”的困境;流民問題會隨之緩解,地方治安自然安定;朝廷也無需再為巨額賑災糧款發愁,國庫能有更多財力投入到水利、邊防等建設中。
除此之外,美洲廣袤無垠的未開發土地,更是解決大明當前困境的重要依托。
一方麵,可接納國內日益增長的過剩人口——隨著土地兼並加劇,越來越多百姓失去賴以生存的田畝,淪為流民,而美洲的平原、河穀地帶,足以承載數百萬無地可種的百姓,讓他們通過開墾荒地獲得新的生存空間,既能解決流民帶來的治安隱患,又能讓百姓安居樂業;另一方麵,美洲地下埋藏的金銀、銅鐵等礦產資源,以及森林、漁業等天然財富,一旦得以開發,不僅能為大明提供源源不斷的原料,更能充實國庫,為鹽鐵改製、水師建設、水利修繕等國計民生工程注入新的活力,讓朝廷有足夠財力應對小冰河時期的各種挑戰。
更關鍵的是,探索美洲、在當地建立穩固據點,還能為解決大明藩王問題提供全新路徑。
自老朱分封諸王以來,各地藩王坐擁大片封地,享有免稅特權,每年需耗費朝廷巨額糧餉供養,不僅加重了國庫負擔,部分藩王還憑借權勢乾預地方政務,甚至暗中積蓄力量,對中央統治構成潛在威脅。
曆史上大明王朝的曆代皇帝雖想削藩,卻始終顧慮重重——強行削藩恐引發動蕩,放任不管又會讓藩王勢力坐大。
而將大明藩王全部改封至美洲大陸,恰好能破解這一難題:讓藩王帶領部曲、家臣前往美洲封地,既為他們保留了爵位與待遇,避免了削藩可能引發的衝突,又能讓藩王遠離中原政治核心,失去乾預中央事務的能力;同時,藩王在美洲建立領地,可依托當地資源發展生產,自行解決供養問題,不再依賴朝廷撥款,大幅減輕國庫負擔。
更重要的是,藩王及其勢力在美洲的存在,能協助朝廷鞏固對當地的掌控,推動大明文化與製度在海外的延伸,讓美洲真正成為大明疆域的一部分,從根本上穩固中央統治。
可以說,探索美洲、引入高產作物、推動藩王改封海外,三者相輔相成,既是眼下大明應對小冰河時期糧食短缺、民生困苦的關鍵舉措,更是解決國內藩王隱患、減輕朝廷負擔、鞏固中央集權的長遠之策,堪稱一舉多得的破局之法,容不得絲毫猶豫與退縮。
朝廷必須集中全國之力,支持北洋水師儘快打通前往美洲的航線,為後續的移民、拓殖與藩王改封打下堅實基礎,讓大明在這場關乎國運的變革中,開辟出全新的發展空間。
即便,為此付出再多代價,那也在所不惜!
朱雄英沉聲道:“俞將軍,務必加派力量搜救,隻要有一絲希望,就不能放棄。同時,後續探索切不可操之過急,要先摸清航線,積累經驗,確保將士們的安全。”
“屬下明白!”俞通淵躬身應道,隨即像是想起了什麼,神色複雜地說道,“二位殿下,還有一件事,屬下不知當講不當講。”
“但說無妨。”朱高熾道。
俞通淵咬了咬牙,說道:“李景隆與徐增壽二人,日前也加入了探索隊伍,成為了第十支隊伍的成員。”
“什麼?!”朱高熾與朱雄英猛地停下腳步,臉色驟變,幾乎是異口同聲地喝道,語氣中滿是難以置信的憤怒。
李景隆與徐增壽,並非外人,而是自幼與朱高熾、朱雄英一同在皇宮與勳貴府邸間嬉鬨長大的兄弟。
兒時起,四人便常聚在一起,或是在演武場比拚騎射,或是一起遊玩惹事,情誼早已遠超尋常勳貴子弟,以致於被譽為“金陵四害”。
待東海貿易步入正軌,朱高熾深知水師是大明未來開拓海外的根基,便與二人商議,希望他們能進入水師曆練,積累實務經驗。
李景隆與徐增壽二話不說便應下,心甘情願從水師最基層的士卒做起——他們跟著老水兵學習掌舵、識海圖,跟著漁隊出海捕鯨,在驚濤駭浪中練出了一身過硬的水性與船技,更在一次次護航、巡邏任務中積累戰功,從普通士卒一步步晉升為水師將佐,李景隆掌管一艘戰船的操練,徐增壽則負責水師的物資調配,早已不是當年那個隻知養尊處優的勳貴子弟。
正因這份深厚情誼與並肩曆練的經曆,當朱高熾從俞通淵口中得知,這兩個自己親手提拔起來的好兄弟,竟招呼都不打一聲,自作主張加入了探索美洲新航路的隊伍時,瞬間被怒火與惶恐交織的情緒淹沒。
他猛地站起身,胖乎乎的臉上青筋微露,卻並非單純因“目無規矩”而怒——憤怒的是二人竟如此魯莽,將九死一生的海外探索視作兒戲,連一句告彆與囑托都未曾留下;而更多的,是深入骨髓的惶恐不安,他太清楚海上探索的凶險,哪怕二人已在水師曆練多年,可探索未知航線遠比捕鯨、護航危險百倍,稍有不慎便可能船毀人亡,葬身茫茫大海。
“這兩個混小子!”朱高熾的聲音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雙手緊緊攥著桌案邊緣,指節微微發白。
“他們在水師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難道不知道向東探索有多危險?連勘察加半島的補給線都還沒完全穩固,就敢往更東邊闖!”
有那麼一瞬間,朱高熾甚至後悔讓二人加入水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