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這是應白夜現在唯一的感受。
太安靜了,安靜的簡直就不像是之前那個熱熱鬨鬨的小山村。
他一步一步走在宋家村的街道上,感知著這空蕩蕩的村落。
“劉三哥,九爺,阿壯哥……”
應白夜高聲呼喚著熟悉的村民。
這些人都是村子裡的獵人,每一次他帶著獵物回來的時候,都是這些人第一時間迫不及待跑過來的,這一次為什麼會這麼安靜?
難道是那個嗎?
他走之前“不經意間”聽到了宋阿壯和宋阿嫂的秘密談話。
他們打算在今天晚上聯合村子所有人給他和元初念舉辦一個歡送儀式。
真的是,搞什麼驚喜,老老實實告訴他們不就好了嗎?
再說了,既然是驚喜就要表現得和平時一樣吧?這麼明目張膽的消失,簡直就是在侮辱他的智商。
應白夜這樣想著,試圖將自己這顆從進村那一刻,就開始劇烈跳動的心臟平複下來。
真是的,一個歡送儀式而已,他在緊張個什麼勁。
“沙沙。”
而就在這個時候,一陣輕輕的腳步聲進入了他的耳朵。
應白夜朝著聲音的來源看了過去,然後就露出了笑容。
“元初念,阿壯哥他們呢?怎麼隻有你一個人啊?”
他停下腳步,就這麼看著正前方那個笑容明媚的女孩,用著開玩笑的語氣說道。
“該不會是在你眼皮子底下準備的驚喜,讓你來騙騙我的吧。”
他的語氣很隨意,就這麼看著元初念,想要試圖得到一個答桉。
可是,眼前這個女孩輕飄飄說出的一句話,卻讓這笑容顯得如此僵硬。
“彆騙自己了。”
元初念開口說道。
“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
應白夜翹起的嘴角漸漸平緩:“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喂,彆開我的玩笑了,快帶我去找阿壯哥他們吧,我今天可是抓到了好幾隻獵物呢。”
元初念不說話了,就這麼直勾勾地看著他。
應白夜能明白這目光當中包含的是什麼意思。
他的拳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握緊了。
他有了一個猜想,一個,他不想有的猜想。
“為什麼?”
應白夜的聲音冷冷得,還微微有些許的顫抖。
不應該是這樣的。
這和他想到的劇情不對。
一定是哪裡搞錯了,對,元初念在騙他!這女人最喜歡整蠱他了,一定是趁著村裡人準備宴席的時候,來這裡嚇唬他的,對吧?
一定是這樣的!
元初念看到他的樣子,笑容也逐漸收了起來。
“真是天真啊。”
但是剛剛說完,她就搖了搖頭,否定了自己的說法。
“不,不對,這哪是是什麼天真,這是一種冷血,你果然是個冷酷的家夥。”
她朝著應白夜前進了兩步,和他拉進了距離。
“應白夜,我覺得,我應該給你禮物。”
作為你讓我學會針線活這件事情的禮物。
但是很抱歉,也許,這件禮物要你和我共同完成才行。
應白夜緊握著拳頭,他的思緒很亂,他不敢相信,他不能相信,不應該是這樣的才對,他沒有看錯的才對。
劇本不應該是這樣的……
“沙沙。”
而就在這個時候,應白夜又聽到了腳步聲。
是了,果然,是在騙他的對嗎?
他猛地抬起頭看向了聲音的來源,但是那本該綻放的笑容,卻在頃刻間凝結在了臉上。
“喂,這是惡作劇對嗎?”
應白夜的聲音有些顫抖,他不敢置信的看著前方,那烏泱烏泱的人群。
那是一張張熟悉的臉,熟悉到看到每一張他都會忍不住露出笑容。
可是,在這個時刻,為什麼他們的身上都裹著黑泥,為什麼他感覺不到這些人體內的任何生機,他們彙聚而來,雙目呆滯,猶如死屍。
“嘛,祝你玩的開心。”
元初念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在露出最後一個笑容之後,她輕提裙擺,鞠躬行禮。
然後,轉身而去,朝著後麵的人群中走了進去。
嗬,嗬嗬,搞什麼?
玩的開心?
你在和我說什麼?
應白夜朝著那漠然的背影伸出手,嘴唇輕顫。
喂,喂,彆走啊。
站住啊!
站住,元初念,不!
“白驚柳!!!”
狂暴的吼聲在此刻炸開,巨大的靈力將此間瞬間籠罩,周圍的建築在一瞬間化為齏粉。
但是,這樣的威勢,卻沒有留下那個消失在人群中的身影,她朝著前方走去,就像是去往約定的地點。
應白夜站在原地,看著眼前朝著他圍上來的人群,呆呆地站在原地。
他沒有想過的,會是這個場景。
對不起……
他看著這些體內喪失了所有生機的屍體,緊緊地握住了自己的雙拳,他想抬起手,他想結果這一切。
但是,他看見了。
那黑泥當中,閃爍著的那一團團靈魂之火。
那是靈魂的火光。
……
“我搞不懂你,這些人隻是普通人,你已經滅殺了他們的生機,就算是留下靈魂,又能如何?”
那晶瑩的骨棺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褪去了熟悉的白色,通體被血紅色的色調所浸染,看起來可怖至極。
她知道它的名字,“祭血棺”。
“這份回憶,不該由我一個人埋葬。”
元初念沒有看著血棺,隻是一個勁盯著這顆熟悉的大樹在怔怔發神。
“所以,你選擇了讓那個小子動手?”骨棺中的聲音有些嘲諷,“他的樣子,可不像是能夠下的了手的人。”
“你不懂。”
元初念好似呢喃地說道。“你們都不懂,隻有我懂。”
“桀桀桀。我也不想懂。我隻要一個結果。”
從骨棺到了她的手中之後,它所提出的要求就隻有一個。
它要應白夜的命,隻有應白夜死了,那把讓它心季的雷劍徹底消失,它才能夠心甘情願地跟元初念離開這裡。
對,就是這樣。
她用這樣的理由騙自己。
但是,現在,好像已經沒有再騙下去的必要了。
她眼神迷離,有些分不清自己現在到底是誰。
“應白夜,做個了斷吧。”
這份罪,從始至終不該由我一個人背。
……
他站在人群的中心,沒有任何的動作。
哪怕這些黑泥控製的屍體已經離他隻有幾步之遙,但是他依舊沒有任何的動作。
他看著這些人的眼睛,看著他們臉上的表情,好似看到了那團熊熊燃燒的靈魂之火,在熊熊的燃燒。
這樣嗎?
原來是這樣的嗎?
他知道元初念的意思,這份罪孽太重了,她一個負擔不起,所以才會等著他回來。
這是他們兩個人共同的孽。
“劉三哥。”
應白夜看到了那些熟悉的身影,那些被黑泥包裹著,沒有了自主的身影。
“趙九爺。”
“田奶奶。”
“古伯伯。”
“宋三娘。”
“宋阿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