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出生的那一天開始,我的命運就彷佛已然注定。
沒有人關注我的想法,也沒有人來聽從我的建議,從一開始,我就是白驚柳,也隻是白驚柳。
我知道,骨神殿中有很多“白驚柳”。
但是,我不一樣,用那個我應該要叫做“母親”的人的話來說,我是最特殊那一個,我是真正的白驚柳。
那些一輩子戴著麵具的男男女女從被選中的那一刻,就都隻是在為我服務。
隻要他們活著,他們就不能摘下麵具,不能露出麵具之後那個真實的自己。
戴著麵具,他們就隻能是白驚柳。
也就是,我。
我沒有麵具,但又好像我就是麵具。
他們戴上了麵具,所以成為了“白驚柳”,而我這個真正的白驚柳,卻隻能戴著彆人的麵具而活。
我可以是元初念,也可以是夏悠然,我可以是白弄希,也可以是董歡歡。
這些名字,這些身份,我都用過。
它們可以出現在任何一個角落,以這些名字相應的身份而活。
不被任何人發現,也不被任何人懷疑。
從我踏入骨神殿之外的世界時,我的人生就多了一條鐵一般的規則。
這是那個神經病的女人用十分溫柔的語氣在我耳邊的低語。
“你是白驚柳,所以,你不需要彆人的人生。”
不需要,那些讓你軟弱的回憶。
最後一句她沒有說出來,當然不用說了,因為這句話是她從小到大就在我耳邊不斷重複的“教導”。
我可以戴著彆人的麵具走過一重重山川,但是,這些山川河流,皆不屬於我。
這些回憶,隻能用那豔紅的血去衝刷。
我不知道我這一生殺了多少人,又有多少人是因為與我產生了交集,所以而死。
我看慣了黑紅的血海,我見遍了滿地的屍骸。
但是,唯獨這一次,我猶豫了。
那是一片沒有任何紛擾的淨土,我從來沒有嘗試過,我可以這樣活著。
沒有那個女人,沒有骨神殿,沒有打打殺殺,就那樣靜悄悄的活著。
我可以閒暇度日,我可以縫補衣裳,我可以一覺睡到日陽高照,沒有任何的顧慮。
我可以看著那張俊俏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俏臉露出心動的笑容。
他總是那樣笑著,總是在我練習縫製衣裳的時候伊伊呀呀,總是會在打獵之後對我來上幾句嘲諷。
這樣的生活,我從來不敢想象。
所以我猶豫了,我甚至想一輩子都學不會縫製衣裳,也許這樣的話,我就能夠一輩子留在這裡,就這麼安安靜靜的活著。
但是我知道,這樣的人生,不屬於我,它是元初念的。
而我,隻能是白驚柳。
祭血棺給了我一個選擇,但是無論是我還是它,我們都知道,我其實並沒有第二個選擇。
我掙紮,我糾結,但是很抱歉。
我果然,還是“白驚柳”。
祭血棺給我的不是選擇,而是一個理由,一個能夠說服我,最恰當的理由。
沒錯,懷抱著這個理由,我又重新握緊了手中的劍。
就和之前十幾年做的一樣。
殺死“元初念”,將“白驚柳”釋放出來。
但是,這一次,我找到了共犯。
……
“那,你可以去死了。”
應白夜的聲音冷漠的嚇人,他就這麼站在原地,看著眼前的白驚柳。
白驚柳轉過身來,一雙美目中光芒流轉。
“殺死我?融天境中期?”
不是鄙視,隻是單純的疑問。
她的靈力境界是化天境中期,而且身邊有著祭血棺這樣的大殺器,無論怎麼看,應白夜現在的話,都是一個笑話。
應白夜站在原地不說話。
他隻是抬起來眼眸,澹漠的眸光與白驚柳的目光對視在了一起。
白驚柳微微一愣,貌似是感覺到了什麼。
而就在下一秒,天地間的靈氣彷佛在一瞬間瘋狂地湧動了起來,一股腦地朝著應白夜的體內湧入。
“啪察。”
就彷佛是什麼東西碎掉的聲音。
在白驚柳的感知當中,應白夜體內的靈力迅速飆漲,融天境中期的境界在一瞬間被靈力衝破,直接跨入了融天境後期的程度。
就這麼隨便,彷佛水到渠成。
但是,讓白驚柳感到驚訝的是,在境界跨入到融天境後期之後,這股強大的威壓居然沒有絲毫停下的意思。
“冬冬。”
彷佛猶豫了那麼幾秒。
那股攀升的靈力在衝破融天境後期的境界時,驟然停了下來,就這麼停留在了準化天境的位置。
並不是無力前行,而是被應白夜生生攔截了下來。
不然的話,白驚柳能夠感覺的到,如果他一鼓作氣,彷佛化天境的突破,也隻是在一秒之間。
應白夜的眼眸抬起,直視著她,就好像在問著一個問題。
“現在呢?”
白驚柳臉上露出了笑容。
那是多麼明媚的笑,她一直都在等著這一刻的到來。
“來吧。”她如此低語。“殺了我。”
“轟!!!”
下一秒,巨大的兩道靈力光柱瞬間迸發衝天,冰藍色和血紅色將整片天空分割兩瓣,兩方靈力在相互碾壓,互不相讓。
應白夜冰冷的目光中,夾雜著些許的瘋狂,這種久違的放肆,讓他現在無比的舒服。
如果能夠拿下這個家夥的人頭。
“我會更加高興。”
他的嘴角緩緩勾起。
“九天金烏訣。”
“轟!!!”
言出法隨,他的話音剛剛落下,一團巨大的火球就在天空之上高高懸掛,彷佛那炙熱的烈陽。
烈陽當中有著一道身影在蹦蹦跳跳,金色的眼睛在冷冷地盯著下麵的白驚柳,攜帶著焚儘眾生的殺伐。
《仙木奇緣》
白驚柳原本滿是笑意的俏臉也在此時平澹了下來。
冷若冰霜,殺意濃濃。
她手中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已經出現了一把靈劍。
巨大的烈陽緩緩落下,焚燒著這周圍所有的一切。
白驚柳手中寶劍出鞘,一道劍光劃破天空,直接砍在了烈陽之上。
巨大的烈陽在一刹那化為火星,就這樣消失在了半空當中。
“不要告訴我,你隻有這點手段。”
白驚柳澹澹開口。
應白夜沒有回答。
這隻是熱身。
隨著劍光與火球的消散,這片天地當中的肅殺之氣瞬間到達了頂點。
已經是時候了。
“嗖!”
下一秒,應白夜和白驚柳的聲音同時消失在了原地,兩道殘影在空中相撞,數道爆鳴聲在空中爆炸震響。
整片空間中的空氣在此時爆裂,狂風大動。
“哈哈哈哈,就是這樣,就是這樣。”
白驚柳的狂笑聲在半空當中響起,兩個人的動作越發淩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