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間,熙熙攘攘,瑞雪兆豐年,人們勞累了一年終於可以停下勞作,享受一年的收獲,家家團圓,萬家燈火照亮了城池,天空上絢麗煙花綻放,有紮辮小童穿著厚棉襖拿著糖葫蘆在大街小巷追逐打鬨,各戶人家笑語連連,共享天倫。
深山,冷冷清清,大雪靜封山,蛇蟲冬眠,百獸避穴不出,人間的繁華如許都與深山清幽了無關係。
山洞中沉睡的白沚就這樣渡過了蛇生的第一年時光歲月。
除夕夜後又一月,寒冬已去,春意初顯。
這一日,是人間節曆的二月二。
人間常有俗語說:“二月二,龍抬頭,大囤尖,小囤流。”
從這一日起,寒冬漸去。
遙遠的天穹上,二十八星宿的青龍星宿這一日正好“龍首”出現在星空中,所以也喚作青龍節。
山邊村落裡,草泥搭建的房屋簷下拖著長長冰條,也開始滴答滴答的融化成水,冰凍了一整個冬天的河流也開始融化冰麵,稻田上堆積的厚厚白雪化為了水滴澆灌著新春的稻子。
遠山上已有麻雀嘰嘰喳喳的先來向萬物報春了。
山穀中,石洞裡,白沚意識從混沌中清醒了些,眼角膜上眼斂打開,看向洞外聽著積雪融化彙聚成溪流潺潺流淌而下的聲音,他知道春天要來了!
但白沚沒有動,因為他還沒有解除冬眠的狀態,隻是意識先蘇醒過來了。
他的身子被冰凍了一個冬日,如今積雪初化氣溫不過初升到0度以上。
白沚還要再沉睡個半月,才能完全恢複。
這一日,白沚在洞中聽到了吱吱吱的聲音!
他心神瞬間警惕起來,甚至十分不安。
因為,這仿佛是老鼠的聲音。
換在春夏秋三季任何一個時候,白沚聽到這聲音都會覺得有飯吃了。
但在冬季,就完全不同了,是他要被當飯吃了!
老話說,蛇吃鼠三季,鼠吃蛇一冬。
這個時候的蛇類都在冬眠,完全沒有反抗之力,就如同一具屍體一樣。而老鼠的牙齒和爪子都可以輕易的從蛇身上撕咬下血肉,分吃了天敵。
幾隻灰毛老鼠從岩縫中鑽出,吱吱吱的探尋山洞一路向更深處而來。
當它們看到一隻晶瑩剔透的白蛇盤在山洞最深處時,紛紛大驚失色。
但當它們發覺這是一條正在冬眠的蛇時,興奮的又吱吱叫喚,然後一擁而上。
白沚身體渾身無力,就連抬起身子都做不到,隻能勉強吐出蛇信子強裝威懾。
可老鼠們看出了他的虛弱,根本毫不畏懼衝上來咬著白沚的磷肉。
白沚身體一痛,奮力掙紮著肌肉擺動蛇尾,他還不想死,最起碼不想死在這三隻老鼠口中。
也許,上天庇佑,正當幾隻卑微的老鼠瘋狂撕咬著白沚時,洞外又傳來一聲鼠鳴。
白沚聽了這聲音心底已完全絕望。
一隻更大的黃色老鼠鑽了進來,它看到被三隻老鼠撕咬的白沚時,小眼睛中閃過了驚訝,隨後它猛然大叫一聲。
“吱!”
三隻老鼠當即回頭,一臉不解的看著黃鼠。
黃鼠骨碌碌的爬過來,手腳並用的把三隻老鼠扯了下來,然後又吱吱吱個不停。
三隻灰鼠開始抗議了。
“吱吱吱!”
“吱吱!”
“吱!”
黃鼠見此,竟然前腳抬起,身子直立起來仿若一個小人一般,猛然“吱”的一聲。
三隻灰鼠竟然不知為何突然發瘋一樣跑出了洞外。
白沚大受震撼,雙瞳看向了那隻黃鼠。
蛇和鼠之間幾乎是天敵,可沒有什麼好仁慈的,黃鼠趕跑了三隻小灰鼠,也是想著獨霸自己吃獨食吧。
卻不料黃鼠跑到白沚身前,小眼睛瞅瞅這裡,老鼠爪子又撓撓那裡,就是沒對白沚下口。
然後白沚看到了自化蛇重生以來最靈異的一幕,這隻足足有一尺大的黃鼠竟然在他身前跪拜而下,口中還吱吱吱個不停。
黃鼠拜蛇,這已非獸類。
白沚心中疑惑不已,卻也無法理解,更是沒法交流。
黃鼠看著白沚無動於衷,有些急了,再次跑到白沚蛇頭前,直立起來,用小爪子指了指他的腦袋,又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然後又朝天指了指,朝地指了指,最後兩手攤開,鼠頭左右搖擺起來。
這般滑稽可愛的模樣竟然讓白沚感到好笑之餘還覺得有些可愛?
白沚或許有些懂了,遂艱難的抬起頭點了點。
黃鼠見到這一幕,小臉上竟然浮現了擬人化般的欣喜,兩隻小爪子好像在學人類一般拍掌。
白沚心中驚訝,這隻黃鼠絕對開靈啟智了,而且還是智慧極高的那種,甚至可能在人類世界呆過受了人類習慣的一些影響。
不過,他總算是可以活下來了!
白沚看著這麼大一隻肥碩的黃鼠在他眼前晃悠著,蛇類本能的誘惑著他要吃了這個傻貨。
但白沚此時此刻沒有這個能力,而且這黃鼠說不定有什麼神異在身上的,否則就憑剛才那一聲鼠叫絕不可能震退三隻饑餓的老鼠。
黃鼠蹲坐在地上,一雙小眼睛興致勃勃的看著白沚。
白沚百無聊賴的盤在蒲草上看著黃鼠。
一蛇一鼠,相看兩不同,莫名的詭異。
黃鼠看到白沚身上有幾處皮肉被撕破,甚至流了絲絲血跡,他一溜的跑出洞外。
白沚見此心中鬆了口氣,忙艱難的扭動著,他要趕緊離開這裡!
可惜他的身體太過僵硬,連s形都擺動不出,行動如同蚯蚓一般慢得可憐。
過了半個時辰,白沚就累到渾身癱瘓,一看才發現不過是爬了三兩米。
而這時,那隻黃鼠回來了。
隻見它口中銜著一隻小麻雀,仍在撲棱棱的掙紮著翅膀。
黃鼠走到白沚身前,把麻雀往他麵前一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