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吧,那九王爺再怎麼說也是當今聖上的弟弟!她一介民女哪來的膽子……”
“可到底沒經過教化!再說了人家背後有長公主撐腰,說不準還真不怕呢……”
“哎呀!是呢!”其中一個貴婦人捂著胸口,“這不還把長公主拖下水了!”
袁懿壓下心中的忐忑,看向坐在對麵的袁窈,卻見她雖是從容坐著,秀眉也是蹙起,垂著眸不知在想些什麼。
端王一手扶起袁二,眉頭緊鎖,卻絲毫看不出半點慌亂。
“放肆,竟敢將主意打到天子腳下!”
端王一手扶起袁二,抬眼時眸光清明無波,未被眼前亂象擾去半分鎮定。
語聲不疾不徐,每一字都落得穩當,仿佛不是在應對突襲,隻是閒聊窗外月色,“左右護衛何在?”
話音未散,他已將桌上酒杯叩倒。待護衛聞聲湧入,他才緩緩起身,衣擺掃過地麵時不見半分倉促,隻淡淡補了句:“留活口。”
這……這是要……
“乾什麼?彆犯蠢!”
幾乎是立刻察覺到了身邊人的動靜,袁可鳴一隻手緊緊按在了袁懿的身上。
寒風卷著碎雪撞在殿外玄柱上。
“砰!”
殿門就在這時被一腳踹開。
玄色錦袍先探進來半截,銀狐毛鑲邊沾著雪粒,隨來人邁步簌簌落在金磚上,竟似帶著寒氣砸地的輕響。
來人身形挺拔如寒鬆,墨色玉帶束著腰,其上嵌的赤金蟠龍紋在殿燈下發著暖光,偏被他周身冷意壓得隻剩貴氣。
他未戴冠,烏黑長發僅用一支羊脂玉簪束著,幾縷碎發垂在鬢邊,沾著的雪化了,水珠墜在白皙下頜,卻半點不顯狼狽。
眉骨鋒利如裁,鼻梁高挺似琢,薄唇緊抿時線條冷硬,唯有眼睫纖長,垂落時投下淺影,可抬眼那刻,滿殿燭火都似被凍住。那雙眉眼本是長得極漂亮的,可現下這眸子隻是極黑,黑得像深冬寒潭,半點光都映不進去,隻餘徹骨冷意,掃過殿中眾人時,竟沒人敢與他對視,連呼吸都下意識放輕。
他不過還站在殿門口,未發一言,卻像整座大殿都被他的氣勢攏住,暖爐裡的炭火明明燒得正旺,殿中人卻隻覺一股寒氣從腳底直竄上來,連帶著那玄袍上的銀狐毛,都似染了冰碴子。
殿內眾人一時間噤了聲,不明所以地看向這個人。
眼前這人麵生,從未在任何公開的宴席上見過,可看他渾身上下的氣勢,絕不是凡人。
而這眉眼……
待看清這眉目時,殿內不少年長者變了神色。
“本王的府邸設宴,怎麼連一聲通傳都沒有?”
一個矯健的身影踏著飛雪而來,長劍出鞘時,四周的人退了一圈。
蘇棠心念一動,看清來人後往身後一瞧,正好對上了從簷上躍下來的裴鈺。
“阿芝,留活口。”
聲音散漫,像在說著什麼無關緊要的事。
阿芝領命,正要將麵前這群目瞪口呆的人拿下時,忽覺身側一陣刀風,匆忙回過頭,卻見寒光閃過,匕首在空中轉了個圈,直直插入他對麵那餘公公的心臟。
“哇,三小姐,那可是朝廷的人!”阿芝嚇了一跳,轉身時卻見身後的女娘吹了一口氣,將腦門上貼的符紙吹得嘩啦作響,然後一把將它撕了。
“那咋了。”她揚揚手裡的符紙,“又不是我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