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張琴的解釋,趙天星顧自記錄,撇撇嘴,反應不大。
但旁邊的陳超卻莫名覺得後背一涼。
他結婚了,也有孩子。
結婚好多年了,早就過了一開始你儂我語,甜蜜深情的階段。
就剩下了繁瑣枯燥的生活。
兒子11歲,皮的厲害。
妻子上過大學,要強,對兒子要求高。
以前還好,但這些年妻子脾氣越來越大,總是跟自己抱怨,抱怨自己工作太忙,顧不上陪她,陪孩子。
她還要上班,又要操心兒子,還要操勞家務,以前沒怨言,現在也有了。
因為自己的工作,倆人見麵的次數都少,偶爾見了,也總是說不到一起去。
有的時候,陳超也煩。
他知道妻子也煩,兩人都忍著,沒把那句話說出口。
可像張琴說的這樣,假如你身邊的枕邊人,懷著這麼一種折磨你的想法,那陳超真感覺跟做噩夢一樣,遍體生寒。
而且不光是他。
監控室內孫釗等人,全都皺起了眉頭,一個個沉默著,不知道在想什麼。
沈新還好,就覺得張琴腦子有些軸。
何苦呢,非要這麼折磨自己?
痛痛快快離婚不就完了。
監控室內,張琴抬頭看著天花板,臉上沒有一絲表情波動。
陳超回過神來,審訊的思緒都有些亂了,想了想道:“對了,當年你眼瞎的這個事情,能不能先說一下?”
張琴低頭,就這麼靜靜的看著陳超,目光平靜的宛若深淵。
片刻,她換了個舒服的坐姿,翹起腿,側著頭想了一會兒,似乎在回憶,半晌道:“其實你知道嗎,一開始的時候,我們真的很相愛。”
“那個時候我沒考上大學,就早早的去廠裡上班,因為我長的還行吧,所以有好多人追我。”
“但我當時還年輕,老看那種青春文學的書,所以對廠裡那些五大三粗的男人,我也沒什麼興趣。我喜歡那種清秀,白白淨淨,有書卷氣的男孩子。”
“具體的我記不清了,反正第一次見他是食堂裡同事提醒我,說有個男的老是看我。”
“我抬頭一看,他就像……驚到的小鹿。”
張琴嘴角還浮起一抹微笑。
“後來我們就走到了一起,結婚,懷孕,他也貼心,一直陪著我,我想吃什麼,他都給我買,然後我們一起幻想未來的生活,我們甚至於給孩子想好了名字。”
“男孩兒就叫李正安,女孩兒嘛,就叫李琴,他說想讓女兒學音樂,說我身上有藝術細菌。”
張琴都忍不住笑出了聲。
陳超沉默著,能夠感受到張琴言語中的幸福。
但就在這時,張琴語氣突然一轉。
倒也沒有恨和失望,就是波瀾不驚的語氣,略帶一絲眼神的黯然:“孩子掉了,我也不能再生了,那個時候我特彆難受,總想我上輩子乾什麼壞事兒了,老天爺要這麼對我。”
“孩子掉的時候都好大了,快六個月了,都會拿小腳踢我了。”
“我真感覺我的孩子死了。”
“然後李善傑也變了,他罵我,說我不小心,我認,我也覺得我不小心,害死了我孩子。”
“所以有的時候,我還希望他打我,他打我我也覺得舒服。”
“可他越來越過分,我受不了了,我是有錯,難道你就沒錯了嗎?還有,搞成這樣,全怪我嗎?”
張琴目光犀利了一些。
陳超抬手想打斷張琴,說沒必要說的這麼詳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