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快四點,春風養生。
一個三十餘歲,穿著便宜西裝的客人躺在按摩椅上。
毛豔茹坐在他麵前,正幫他按小腿。
“老板娘,你是哪兒人啊,聽你口音,感覺咱們倆是老鄉呢。”
客人換了個姿勢,換的過程中,空餘的右腳“不露痕跡”般的從毛豔茹胸前擦過。
毛豔茹笑眯眯的道:“那老板是哪兒人啊,這才剛過年,過來出差的吧。”
在低頭的瞬間,她極快的翻了個白眼。
“沒辦法啊,男人嘛,就得養家糊口啊。”
客人伸展了下身體,往下滑,腳往毛豔茹懷裡探。
毛豔茹也沒躲,媚笑著,手在男人小腿上溫柔的滑過,輕聲道:“老板,我感覺你有點兒肝火旺,我認識個小姐妹,特彆會按,要不要給你介紹介紹。”
客人笑道:“老板娘,你不就按的挺好的嘛。”
說著,一隻腳又開始不安分起來。
毛豔茹沒躲開,正要再說,嘩啦一聲,玻璃門被人推開。
劉傑打頭,沈新等人跟隨,烏泱泱幾號人,一下子湧進了狹窄的店裡。
客人臉上笑容一下子僵在臉上。
“你們……怎麼來了?”
毛豔茹同樣是一愣。
劉傑見怪不怪的坐下,道:“毛豔茹,你忙你的,忙完了,我們問你點兒事。”
毛豔茹道:“劉隊,你有什麼話就直接問唄。”
“不急。”
劉傑笑著搖頭。
這麼多人注視下,客人開始不自然了,道:“老板娘,要不算了,我改天再來。”
毛豔茹點頭,起身問:“那掃碼還是現金,一百九十八。”
客人一愣,忙道:“你還沒按夠時間呢,就收我全價?”
毛豔茹道:“那我給你洗腳了呀,是你自己不想按了。”
客人要掏手機,又住手,道:“那不行,兩百塊洗個腳,太貴了。”
毛豔茹默默翻白眼,問他願意給多少。
客人猶豫一下,伸出一隻手,說最多五十。
“不可能。”
毛豔茹乾脆搖頭,道:“該多少就多少,少一毛都不行,我小本生意,掙點兒錢不容易。”
客人暗罵一聲,道:“那你給我按完,還有,讓他們出去。”
一指劉傑等人。
毛豔茹沒動:“他們是警察,我管不了。”
“警察?”
客人瞬間眼睛瞪的老大,心虛的看了眼劉傑等人,急忙掏手機:“我給,給還不行嘛。”
利索的掃完碼,穿鞋出門一看,好幾輛警車,瞬間驚出了一身冷汗,急忙扭著臉離開。
毛豔茹渾不在意的收拾好洗腳盆,問劉傑想問什麼。
“生意怎麼樣?”劉傑還順嘴問了一句家常。
毛豔茹撇撇嘴:“就那樣唄。”
出於“禮貌”,劉傑還是道:“按摩就按摩,彆整多餘的。”
毛豔茹不在意的點頭,問韓小龍的案子有沒有進展。
劉傑並沒有直接切入正題,問當年毛豔茹離婚回到村裡之後,和村裡幾個男人走的近,有過關係。
毛豔茹臉色微變,嘟囔道:“你們警察還管這個嗎?”
“我們是不管,但如果跟案子有關,我們還是要調查的。”劉傑笑笑。
毛豔茹猶豫一番,不無尷尬的道:“其實也沒幾個。”
劉傑追問:“幾個是幾個?”
眼見劉傑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的架勢,毛豔茹倒也潑辣,反嗆道:“那是不是還得分一分,睡過的有幾個,沒睡過的有幾個?”
劉傑點頭:“可以這麼分,反正都說說唄。”
毛豔茹猛翻白眼,想了想道:“王成輝算一個,睡過幾次吧,不過他摳門兒,不舍得給我花錢,後來就吹了。”
“然後還有李新明,聽人說他本事特彆猛,我試了,也就那麼回事兒吧。”
“還有一個郭偉,有一次喝多了,睡過一次,後來他找我,我也沒再搭理他。”
他一口氣說了三個人。
沈新暗暗搖頭,玩的還挺花。
但沒有周輝。
那周輝是屬於沒睡過的?
“至於那些沒睡過的,沒法兒算,有些人說白了就是有賊心沒賊膽。”毛豔茹撇撇嘴。
劉傑點頭。
後兩個名字,當年調查的時候,的確沒查到。
略一沉吟,劉傑突然道:“那周輝呢?”
“誰?”
毛豔茹一愣,立刻道:“我和他沒有關係。”
劉傑笑了。
你要大大方方承認,那也就沒事兒了。
不承認,才有意思。
劉傑道:“毛豔茹,我們既然問你,那肯定是有原因的,你該說什麼就說什麼,沒必要隱瞞。”
毛豔茹眼神有些慌亂,還是否認。
劉傑也圖窮匕見了,道:“15年9月13號,就在你店裡,周輝和你的客人發生了矛盾,還動了手,派出所的調解報告上還有你的簽名,你彆告訴我那不是你。”
毛豔茹臉色微變。
劉傑繼續道:“李全紅你認識吧,之前在你店裡乾過,我們找她問過,周輝不止一次的來你店裡,然後好幾次開車來接你,具體做什麼,應該不需要我說吧。”
毛豔茹嘟囔了一句你知道還問我,道:“行,他算一個,我跟他睡過。不過他膽小兒,不想讓他老婆知道,而且他老婆還找人來警告過我,我們就沒有再聯係了。”
“他老婆來警告過你,什麼時候的事情?”劉傑迅速追問。
毛豔茹想了想道:“16年年初吧,有一次我跟周輝去逛商場,被李靜她閨蜜看見了,她叫了娘家幾個人,過來要砸我店。”
劉傑點頭,又讓毛豔茹詳細說說跟周輝什麼時候認識的。
毛豔茹道:“其實一開始我就是看周輝有點兒帥,他那時候賭博,玩的大,還讓人做局了,沒什麼錢。”
“後來嘛他算是又發達了,還是他先找的我,那他願意給我花錢,我就跟他睡了唄。”
她三言兩語概括了。
劉傑覺得不夠,讓她詳細說說,尤其是韓小龍案發的時候,倆人是不是已經在一起了。
毛豔茹正要說,猛地醒過味兒來,反問道:“劉支,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劉傑沒回答,隻讓她詳細說。
毛豔茹眉毛擰在了一起,慢慢說。
那個時候,倆人的確攪和在了一起。
“就偷偷睡過幾回,也沒讓外人知道……”她越說聲音越小。
而後猛地坐起。
“我操他媽的!”
她怒罵一聲,瞪著眼睛問道:“小龍是不是他弄死的?”
劉傑擺手示意她冷靜,說隻是在調查。
毛豔茹坐下,表情一陣陰晴不定。
又問了一會兒,劉傑才作罷,讓毛豔茹想起什麼了,再聯係自己。
一行人出門。
劉傑拽過沈新幾人,道:“你們有想法嗎?”
丁軍保點頭:“首一個,李靜應該很強勢,所以倆人關係是偷偷摸摸的,而且劉支你想啊,就現在,周輝開的那個廠,還是靠了他老丈人。”
“所以在當時,周輝可能不敢讓李靜知道他和毛豔茹的關係。”
“還有一點,剛才毛豔茹順嘴說了一句,當年周輝打牌被人做局了,會不會那個時候他欠了一些賭債,他要還錢,怎麼辦,還是隻能靠他老婆。”
“所以他更不敢讓他老婆知道他和毛豔茹的關係。”
“我們之前推測,韓小龍因為從小受到毛豔茹照顧,那長大了,他一根筋,也想保護毛豔茹,他聽見了閒言碎語,有人背後議論毛豔茹,就衝王成輝丟石頭。”
“那是不是他發現了周輝的事情,嚷嚷著要讓全村人知道,周輝這才激情殺人?”
沈新不住點頭。
這個動機,說的過去的。
劉傑道:“先查,把毛豔茹說的幾個情況全部查清楚。”
“還有,找人盯著毛豔茹,她反應不太對。”
丁軍保立刻叫來一人,讓他留在這裡,盯著毛豔茹。
今天沈新沒去村裡。
讓丁雨薇去的。
老狗好感度上來了,有反應的話,丁雨薇看著也一樣。
劉傑的車上。
沈新想了下道:“劉支,就現在調查到的情況來看,周輝的嫌疑很大。”
“但問題是,證據怎麼找?”
打狂犬疫苗的記錄,毛豔茹的口供,這些都沒用。
殺人這種案子,沒有足夠硬的證據鏈是不行的。
劉傑點頭,他明白沈新的意思。
當年就沒有在現場發現足夠的證據,如今過去六年,現場早沒了,更難發現直接指向周輝的線索。
劉傑沉聲道:“他母親黃慶梅,她的口供很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