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啊,如果當天周輝殺害韓小龍,石頭他可以丟掉,但身上肯定有扭打的痕跡,韓小龍有反抗傷。”
“他還被狗咬了,他回家之後,很難瞞過黃慶梅。”
“所以黃慶梅的口供非常重要。”
沈新點頭,的確,黃慶梅的確是一個重要的突破口。
“不過劉支,那是他媽,我覺得比較難。”
這不是電視劇,會有什麼大義滅親。
現實中,黃慶梅就這麼一個兒子,她自己也七十多了,指望她出來指證自己兒子,幾乎是不可能的。
劉傑顯然也明白這一點,見沈新皺眉不語,笑著鼓勵道:“沒事兒,對比六年前,案子已經有很大很大的進步了,隻要能鎖定他,我相信遲早會發現證據的。”
沈新勉強笑笑。
的確,破懸案,沒有這種信心可不行。
返回所裡,劉傑立刻安排人對毛豔茹的口供進行核實。
沈新則和劉傑一起,繼續翻查現場勘察報告和物證,試圖尋找新的突破口。
嫌疑人鎖定了,缺乏證據,無法定罪也不是什麼罕見的事情。
要是手裡有證據,劉傑現在都直接帶周輝回來審訊了。
正忙著,劉傑手機振動了一下,接起隻聽了兩句,他就臉色大變,急忙道:“不是讓你們盯著她嘛,怎麼還會搞成這樣,等著我,我馬上就來!”
沈新急忙問怎麼了。
劉傑匆匆往外走:“彆提了,毛豔茹拎著把菜刀,去了周輝的廠裡,嚷嚷著要砍死周輝。”
沈新嚇了一大跳。
倆人乘車,很快抵達周輝的熱水器廠。
靠著張鈞路,也不是很大。
此刻廠門口停著警車,廠裡的員工應該都跑出來了,圍在廠門口,探頭探腦的往裡麵張望。
劉傑停下車。
賴勇迎了上來。
“你們啊,一個女人都看不住嗎?”劉傑瞪了眼賴勇。
賴勇不敢叫屈。
沈新插了句話,問裡麵現在什麼情況。
也不能怪留守盯梢的同事。
毛豔茹一個大活人,又不能限製她活動,現在是冬天,衣服厚,懷裡揣把菜刀,誰能看得見。
問題是關於周輝的調查,你還繞不開她,必須去問她。
隻是沒想到,毛豔茹會拎著刀找周輝。
賴勇道:“在辦公室呢,咱們的人跟著她,一見她往這邊拐,就想到她要去找周輝,也攔她了,可她不停車,也不敢對她怎麼樣。”
“然後她就衝進去了,還好周輝不在。”
劉傑快步走進廠區。
有一棟四層的辦公樓,人都已經清空了。
毛豔茹就在四樓周輝的辦公室裡。
還沒進門,就聽見毛豔茹的謾罵聲。
然後稀裡嘩啦的,打眼一看,辦公室裡麵的東西已經讓毛豔茹砸了個稀巴爛。
劉傑衝進辦公室,嗬斥道:“毛豔茹,你要乾什麼,冷靜一點兒!”
毛豔茹手裡的確拎著一把菜刀,直接一刀砍在辦公桌上,嚷道:“姓劉的,我他媽冷靜不了,你來的正好,你讓周輝過來,就當著你的麵,我問問他,小龍是不是他弄死的。”
“我操他媽,村裡誰不知道小龍是我弟弟,我他媽跟他睡了,還弄我弟弟!”
“姓劉的,你們要是不敢收拾他,那我來,我弄死他!”
她嚷嚷著,一腳踹飛了周輝的老板椅。
劉傑黑著臉,沉聲道:“毛豔茹,你冷靜一點兒,案子我們在調查,如果周輝有嫌疑,我們會處理他,用不著你來。”
“你這麼做,隻會乾擾我們的調查。”
她這一鬨,周輝就算是知道警察盯上他了。
“還有,你這是在犯罪,想想你的父母,冷靜一點兒。”
毛豔茹嗤笑一聲,道:“我媽說我是賤貨,我他媽管他們怎麼想呢。”
“姓劉的,我今天把話撂這兒,周輝不來,這事兒沒完。”
“有本事你們把我抓進去,不然我還要弄他!”
說著,她一把拉開旁邊的窗戶,直接開始往下麵扔東西。
底下是個車棚,嘩啦一聲,聲音挺大。
隻扔了兩樣,她猛然看見廠門外開來一輛S級。
立馬喊了起來。
劉傑臉色一變,立馬猜到周輝來了,急忙讓賴勇下去攔著。
但晚了。
周輝下車衝進了廠區,看見窗戶口探出身,衝自己破口大罵的毛豔茹,錯愕之餘,立刻喊道:“毛豔茹,你腦子有病吧,想乾嘛!”
毛豔茹半邊身子都探出窗,看的沈新一陣心驚肉跳。
她要是掉下去,後果不敢設想。
“周輝,小龍是不是你弄死的,我操你媽,你行啊,老娘他媽跟你睡了,你弄我弟弟,你上來,我今天非要砍死你!”
樓下周輝已經被同事拽著往外走。
但很顯然,周輝聽見了毛豔茹的話,臉色猛地一變,順著力道,被樓下同事拉到了廠門外。
這邊賴勇才跑下去。
毛豔茹還不依不饒,大喊個不停,嚷嚷著都快來看啊,說周輝是殺人凶手,該死什麼的。
劉傑能成為副支隊長,有當機立斷的勇氣,趁著毛豔茹身體探出窗戶大喊大叫,偷偷靠近,突然加速,一個箭步,就從後麵抱住了毛豔茹。
一手鎖身體,一手抓持刀的右手。
後麵跟著的沈新,也立刻衝上去,摁住了毛豔茹的手,強行掰開手指,拿走了菜刀。
毛豔茹奮力掙紮,尖叫道:“姓劉的,你他媽有病是吧,抓我乾什麼,去抓周輝啊,他殺人了!”
劉傑臉黑的驚人,把毛豔茹從地上拽起來,交給手下。
“把她帶走。”
劉傑嗬斥一聲,這才問沈新有沒有事,他看見沈新手上有撓的印子。
毛豔茹做了美甲。
“沒事兒。”沈新探頭,看向樓下。
廠門口的人群外,周輝默默的站著。
很顯然,他聽見了。
沈新道:“劉支,雖說是個意外,但樂觀點兒看,驚一驚周輝也不是什麼壞事兒。”
心裡有鬼,才會露出破綻。
當然,也有風險,他可能會設法銷毀一些證據。
可問題是本來也沒有證據。
而且遲早要接觸周輝。
劉傑目光不離樓下周輝,沉聲道:“說是這麼說,可我們還沒有完全做好準備啊。”
第一次接觸很關鍵。
現在這麼一弄,等於打了無準備的仗。
說到這兒,他立刻掏出手機,給賴勇打了過去,讓他不要現身。
又給丁軍保打過去,一樣的安排。
他也不準備現身。
然後安排下麵的手下,立刻把周輝帶走。
這樣的話,他們這些當年調查案件的警察不現身,或許周輝還要一段時間才能反應過來,警察又重啟了韓小龍的調查。
正好,毛豔茹這一鬨,還能有正當的理由訊問周輝。
兩人都被帶到了派出所裡。
所裡的審訊室沒有觀察室,但有監控。
隔著監控,沈新等人觀察周輝。
焦國義準備親自調查事情經過,現在正在問劉傑詢問的度怎麼掌握。
哪些能問,哪些不能問。
劉傑回來的路上已經盤算清楚了,道:“就問他和毛豔茹什麼關係,讓他說毛豔茹為什麼找他,然後問毛豔茹嚷嚷著殺人是怎麼回事。”
“毛豔茹既然提到了韓小龍,這案子當時你也知道,你就大膽一點兒,直接問他,看他怎麼說。”
焦國義心裡有數了,點點頭要走。
劉傑又叫住他,道:“一會兒李靜肯定要過來,你也安排人,問李靜當初去威脅毛豔茹的事情,最後問她韓小龍的事情。”
“既然驚到了,那索性就驚到底。”
打發了焦國義,劉傑又拽過丁軍保,讓他迅速把毛豔茹的相關筆錄都查清楚,然後安排人,準備對周輝進行二十四小時監控。
這邊沒理由關押周輝。
丁軍保去了。
沈新留在這邊,看審訊過程。
果然,周輝上來就是一問三不知,不知道毛豔茹為什麼找自己。
“那殺人呢,毛豔茹跟我們說了,說你殺了韓小龍。”
焦國義一拍桌子,喝道:“韓小龍這個案子我知道的,周輝,到底是怎麼回事,毛豔茹為什麼會這麼說,你跟韓小龍到底是怎麼回事?”
“焦所,我冤枉啊!”
周輝急忙否認,道:“毛豔茹就是個瘋子,你不能聽她胡說八道啊,而且韓小龍的案子當年你們不是都查過了嘛,跟我沒關係的呀。”
“這都好幾年了,誰知道毛豔茹發什麼瘋。”
劉傑默默不語。
審訊的結果不重要,周輝也不可能承認什麼,現在就看接下來他會怎麼做。
他真的希望周輝能露出一些馬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