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劉傑說的,周輝的動靜越多,暴露的馬腳也就越多,可以調查的地方也越多。
而當天還有一個發現。
那就是監控。
村裡的監控顯示,在昨天周輝去楊茂才家之後,今天下午,黃慶梅出現在了楊茂才附近。
她並沒有直接去楊茂才家,而是在他家附近徘徊了一段時間,然後跟附近的鄰居閒聊了一番。
給人的感覺,好像就是在打聽楊茂才家的情況。
而隨即,通過拉通話記錄,黃慶梅在回家之後,就給周輝打去了電話。
這個行為,顯然坐實了劉傑關於周輝是在試探的推測。
如果昨天就對楊茂才家進行搜查,那真就中了周輝的設計。
“這家夥慌了。”
這是劉傑的判斷。
他揉了揉臉,繼續道:“這是命案,他殺了人,但警察一直沒查出來,現在的他,肯定擔心我們會再重啟調查。”
“我猜他現在腦子裡一定在想,自己哪裡做的還有問題,擔心會不會留下證據,然後他會想方設法的去彌補。”
“這就像什麼呢?”
劉傑想了想,打了個比方:“就像你意外撿了一筆巨款,你心虛,怕失主找上門來,也怕自己藏的不夠好。”
“你會去撿到包的現場去看,看有沒有失主,看有沒有警察在找。”
“你明明已經把包藏的很好了,但聽見風聲,說有人在找包,那你還是會控製不住的去看藏包的地方,甚至於主動把包挖出來,換個你認為更穩妥的地方藏。”
“這種心理啊,他根本克製不住,所以我覺得,隻要我們盯緊了這家夥,他會帶著我們,去把它那些掩蓋起來的證據,一一找出來。”
沈新不住點頭,然後衝劉傑豎起大拇指。
“劉支,還得是您,神機妙算。”
這穩坐釣魚台的腚力,絕對是資深釣魚佬。
劉傑雖然知道沈新有故意吹捧的嫌疑,但嘴角還是忍不住上揚。
“沈新,說真的,你有意願,來平虞,我豁出這張臉,想辦法,把你調到平虞來。到時候就跟著我,先來刑偵支隊,保證你步步領先。”
劉傑再一次發出了邀請。
不光是看中了沈新那德魯伊一般的天賦,也相中了沈新在案件偵破環節的敏銳直覺。
他真覺得沈新是乾刑偵的好苗子。
旁邊丁雨薇立刻緊張了起來。
她接觸沈新這麼久,知道沈新的上進心很強。
而她又深知,平台不一樣,發展還真就不一樣。
像沈新如今在分局,就算不斷立功,也得慢慢熬資曆。
可哪怕是熬資曆,換個平台熬,也是完全不同的結果。
沈新立刻道:“劉支,您也太看得起我了,我啊,就是有點兒小聰明,真要去了平虞,到時候做不出成績,那不是給您丟臉嘛。”
“不過呢,您要真覺得這小子不錯,幫到我了,想謝謝我,那您也可以給我們領導打電話,刺激刺激他。”
劉傑一陣哭笑不得,點頭說行。
調查還在繼續。
依舊是外圍調查為主。
結果不斷的反饋過來。
首先,並沒有在周輝身邊查到這台麵包車。
那麼這台車應該就是周輝購買的。
這種不知道幾手的破麵包車,說不定路邊修車店就隨便買了。
想要查,非得動員大批警力,大範圍摸排才有可能查到。
而且這還過去了四年,更不好查。
但是財務上麵,查出了一些線索。
7月份案發,9月初的時候,周輝老丈人取錢,幫他還了賭債。
一直到年底,周輝都很安分,專心經營他在鎮上的熱水器店。
這一點,鎮上他店鋪隔壁的老板都證實過,說那一段時間,周輝天天準時開門。
然後秋冬季來臨,正是他熱水器生意好的時候。
那一年冷冬,鄰居說,幾乎每天都有找他安裝熱水器的。
他店鋪生意應該不錯。
可是在過了年,13年快到5月份的時候,他卻把店關了。
對外的說法是沒賺到錢,還賠錢。
這就有些稀罕了。
然後查銀行記錄發現,這一段時間,也就是十月份開始,他不定時的會從銀行取款。
一直到來年,前前後後,大筆的取款取走了近十萬。
也就是說,在熱水器旺季的這段時間,他掙的錢可能都取了出來。
用在哪兒了,不得而知,查不到,也沒法兒查。
但可以合理推測,可能是給了楊茂才。
走訪了一些楊茂才的朋友,調查得知,大概也就是在12年年底,到13年這一段時間,楊茂才手裡寬裕了起來。
可這家夥也是不學無術,打零工,啃老為生。
13年6月份,經人介紹,楊茂才與妻子結婚。
14年年初,楊茂才開始蓋房子。
而這一段時間內,楊茂才並沒有太多的進項。
他朋友問他錢怎麼來的,楊茂才說是炒股賺來的。
他朋友讓他帶帶自己,楊茂才拒絕,說得看運氣。
總之,這一段時間,楊茂才娶了老婆,蓋了新房。
而周輝這邊,關店之後,13年年底開了廠,中間具體又從哪裡弄得錢給楊茂才。
查不到,或者說,想要查清楚,必須公開,大範圍的去查才行。
但從這些零碎的信息來看,楊茂才是有敲詐周輝的嫌疑。
而周輝也不堪重負,因此萌生了謀殺楊茂才的想法。
這一天。
是周輝去楊茂才家的第五天。
沈新和王城一台車,在世紀豪庭蹲守。
案件調查進入了相持階段,劉傑安排鬆陵分局一部分人回去,從市局刑偵支隊調了一批人過來幫忙。
所以王城來了。
沈新兩人沒走,也幫忙進行跟蹤和外圍調查的工作。
倆人正閒聊,小區裡的人通知,說周輝出門了。
很快,停車場出入口,周輝的S級出現。
王城立刻發動汽車跟上。
兩台車,交替跟蹤。
還有道路監控支援,確保不會跟丟。
沈新道:“去臨水了?”
周輝出門之後,一路往西開,過了省界,走張清公路,看樣子是要去臨水。
不過在快到社兜村的時候,他卻拐下了公路。
這時換到了沈新這台車跟隨。
鄉村道路,車並不多,王城沒有跟的太近。
這邊的鄉下水道交錯縱橫,村莊星羅棋布一般散步著,路網複雜。
前麵的周輝開車一通七扭八拐,最後拐上了通往南林區的大路。
但是,他並沒有往南林去,而是又折返,掉頭,最終又開上了張清公路。
王城奇怪道:“他這是乾嘛呢,就這麼溜達了一圈兒?”
開上張清公路之後,周輝又慢慢的開回了清原鎮。
據另一組同事報告,說他又回了廠裡。
整個過程感覺有些莫名其妙。
“不對。”
沈新示意王城掉頭,又開回張清公路,然後也在社兜村附近的路口拐下去,還走周輝之前走的路。
沈新努力回想之前這一路的過程。
“停!”
沈新猛地喊停。
王城一腳刹車,停在路邊。
沈新看了看附近。
在社兜村和廣福村之間,前麵是一座水泥橋,兩邊是農田。
並沒有什麼特彆之處。
“王城,你還記不記得,在這裡,周輝好像放慢了車速。”沈新問道。
王城左右看看,回想了一下,點點頭,他有印象的。
他心中一動,急忙道:“沈新,你的意思是,就像劉支說的,他在這裡放慢車速,其實是為了觀察藏包的地方?”
劉傑的那個說法,他也知道。
沈新點頭,就是這個意思。
沈新指了指前麵的河道。
王城輕抽一口涼氣,驚訝道:“他不會把麵包車沉到河底了吧,然後忍不住跑過來,看看我們有沒有在這兒搜尋河道?“
沈新點頭,這種可能性非常大。
當時交警隊在外圍監控沒有找到涉事麵包車,那這麵包車隻能是藏起來了。
燒掉,濃煙滾滾的,太惹人注目。
沉到河底,倒是一個不錯的選擇。
反正這邊河道縱橫,大晚上的,把車開進河裡,誰又能知道。
就算回頭意外被人發現,那也聯係不到他身上去。
想到這兒,沈新精神一振。
如果真是這樣,那劉傑這一出穩坐釣魚台,還真把周輝這條大魚給釣上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