根據上一分鐘聽到的季逾的心裡話,蒔柳順應他的意求,做出有點卻不明顯的溫柔,說:
“珠子,我可以摸一下嗎?這塵緣線它不會攻擊我吧?”
季逾說:“你沒有侵犯它所保護之物的意思,它還是很乖的。”
裝模作樣撫摸了一會琀珠,蒔柳又說:
“這裡光有些暗影,不太看得清,我能把你手拿起來一些嗎?”
“你隨意。”
蒔柳於是輕柔地一手拿住他微涼骨感的左手,一手端抬著他骨肉勻淨的腕。
像奉著一件極稀有的珍寶。
給他感受了片刻她手的溫度,她才認真撫摸天極琀。
撫摸天極琀時,她的神色和動作真正變得溫柔。
如撫摸一個嬰兒般小心翼翼,卻又虔誠恭敬。
其實,她對天極琀不止是單純的撫摸表麵,在撫摸天極琀的同時,她的感知神識慢慢在跟裡麵的人建立感應。
琀珠裡,碧落籠巍山,清流襟滄海,雲霞絢爛,水霧裹環,外麵看似小小的一顆珠子,裡麵承載的卻是一個綺麗廣闊的世界。
無垠浩渺煙波裡,一方陰陽五行八卦陣中央,一個精赤的男人如母體中的胎兒抱膝蜷曲著,在法陣的運轉中徐徐旋動。
男人軀肢具體,很漂亮的一副身體。
但他麵容是空白的一片,不是一張沒有五官的皮子,是直接看不見。
什麼也沒有。
好像看他的眼睛被什麼蒙住了,無法看清。
這種奇異的狀況隻限他臉部。
蒔柳知道,這是因為生長成他五官的靈氣還未灌注進養魂琀,所以他沒有具體五官。
同時沒有養起來的,還有六神之中,他的掌管思維意識的心神和藏精納氣的腎神。
而這兩種靈氣的有待注入,正是她這一次複蘇要做的事。
除卻心神靈氣和腎神靈氣外,她還需找到聚神魂魄的鎮魂幡幫助琀內的人凝塑元神,才能真正複活他。
才能使他從琀珠內出來。
“隻需要三件法寶了,這不難的。”蒔柳在心裡說,“您一定要好好的,我會幫你出來的,就這一世。我儘量。儘量不超過一百年。這一世我最多可能也隻有一百年。”
蒔柳收回了手。
抬眼,一雙狹長幽眸靜靜正看著她。
“你看著我做什麼?”
蒔柳沒發現她在感知琀中人的時候,她柔軟的心不知不覺卻化出了水從眼眶滴下來,敲打在她不停摩挲著的季逾的手背上。
待她反應,慌張尷尬的思緒甫一衝湧上來,眼看臉就要紅腫成注水的豬肝。
突然,季逾抽回了手,語氣傲慢地說:
“好看哭了吧。哎,真可憐。”
“學捉鬼幾年了,這麼沒見過世麵。”
“現在有十二點了吧,你是要回去睡覺呢,還是繼續追鬼去?”
“追什麼鬼啊,早跑沒影了。”蒔柳已經整理好情緒起身,“我當然是回……”
她頓了頓,想到了不知正在哪裡打轉的張卻。
“回去。”
季逾是個純粹的人,應該不會害死他的。
“她要是能留下來,會不會家裡能多一絲活氣?”蒔柳才抬腳,季逾的心聲突然響起。
“哦,對了,昨天我聽張二說來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