蒔柳抿了抿唇,品味似地說:“嗯,還不錯,就是有點冰冰的。你是氣虛還是體虛?回頭找個中醫瞧瞧吧。”
說罷轉開臉。
避過季逾的視線,鬼知道她臉有多紅。
臉頰連著耳朵,耳朵連著脖頸火燒的一般,燙呼呼的,還僵硬。
身為一位頂天立地掌握主權的大女人,要處理現在這種與小男人心潮暗湧又相對無言的矯情局麵,最理想的辦法就是在他反應過來前,抬頭挺胸從他麵前高傲地離開。
如是想,便如是做。
於是,蒔柳心中默念一句法訣,準備化成人形。
凝起一念,赫然就有一道刺眼藍光閃耀,她緩緩飄離水麵……
“忽”,光亮起不及零點二秒旋即暗淡下去。
應著那道光的消失,她變身了。
……變成了一尾小紅魚。
“撲通”掉進水裡。
“???”
蒔柳不明所以,圓溜溜的魚眼眨啊眨。
眼中的世界嘩一下變得扭曲的時候,她心道一聲“要死”。
她還想向季逾解釋解釋她人頭魚身的事呢!
而且,她還有許多問題要問,許多話要說,怎麼就變成小魚了?!
更令她狂躁的是,在季逾眼前變成了小魚,豈不就明明白白告訴他,她就是被他從庭中魚池裡釣上來的偷珠魚!
撲進他懷裡的色魚!
是從魚缸裡無端消失的他的魚!
這命沒法要了!
沒法要了!
不如就這樣死去吧,一了百了。
蒔柳想著,兩眼翻成死魚狀,身體於是往水底沉去。
一串泡泡咕咕咕竄上水麵,嘭嘭炸成花兒。
抄網嘩啦入水,季逾急忙將小紅魚撈起,捉手心裡,焦急地問:“喂,魚兒,你怎麼了?怎麼又變小啦?”
又?
蒔柳在他手心翻白眼:“什麼叫‘又’?”
嘴巴一翕一合,說出的話卻是沒聲的。
看著她那缺氧的樣子,季逾跳下水,站池塘邊上,捧著她浸入水裡,說:“不是已經醒了嗎,怎麼看著比前兩天還虛弱了?”
前兩天?
又一個刺耳的詞鑽進蒔柳耳朵裡。
她再次圓圓的嘴巴一動一動,想問什麼,卻什麼也問不了。
是日,季逾提了半籃芙蓉花瓣來看她。
“你確定不吃一點兒?”季逾把粉豔豔脆嫩的花瓣撒入水中,看著石縫裡翻白眼的小魚,勸飯,“萬年花精的花瓣,吃了有助恢複。再不吃,可又要被其他凡魚吃了哦!”
“你瞧見沒有,昨天吃了你‘飯’的幾尾黑鯉今天神采煥發的,感覺都要成精了。”
他指向那邊岸的幾尾追尾嬉戲的黑鯉魚。
蒔柳不看。
她把自己卡在石縫裡,尾翼搖曳,兩眼鼓溜溜地瞪著漣漪漾漾水層外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