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天啊……這女人到底哪兒好了你會看上她?你這外貌協會的笨男人。”
高爾夫球會所外的草坪上,光影斑駁,清晨的風自修剪整齊的樹籬之間穿過,帶著水汽與青草混合的氣息,淡淡地撲在臉上。
姚若馨立於玻璃幕牆之後,指尖無聲地收緊,視線越過平整如鏡的草坪,落在那一抹熟悉的身影上——
樊玉宸。
他果然出現了。
一身深灰色的高爾夫球服剪裁得體,袖口微卷,露出骨節分明的手腕。他正站在周昊身邊,略側著身聽對方說話,眼神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沉斂。陽光斜照在他肩上,將他整個人割出清晰的輪廓,像刀刃還未出鞘,卻已鋒芒畢露。
她心口一滯,裙擺被風拂起輕輕一蕩,整個人仿佛也跟著搖晃了一瞬。
明知道他可能會出現,但真看到那個人站在眼前的瞬間,仍難以完全克製情緒的湧動。不是畏懼,是尚未準備好——她不確定此刻的自己是否足夠鎮定,足夠冷靜,能像練習過無數遍那樣,波瀾不驚地麵對所有舊事。
她緩緩收回目光,壓低聲音道:“你去,幫我把樊玉宸引開……這是你第一個任務。”
“表姊……”周銘健挑眉,語氣無奈又帶點揶揄,“你還真把我當保鏢了?”
“快去。”她語氣極輕,卻有種不容抗拒的堅定。
周銘健聳了聳肩,嘴裡念叨著“女人真麻煩”,但還是認命地走了出去,步伐不緊不慢,帶著他一貫的吊兒郎當。
草坪那邊,周昊與樊玉宸正並肩而立,旁邊聚著幾位身著高爾夫球服的董事,手上都握著球杆,語氣輕鬆,笑意點到即止。周圍風過草葉,有細微的沙沙聲,卻更襯得場麵沉靜得壓抑。
周銘健笑嘻嘻地一靠近,聲音刻意拔高:“我最親愛的爸,我來啦!哈嘍,玉宸你也在啊。”
他這嗓音宛如石子落入深潭,幾位董事紛紛停住手上動作。
周昊臉上的笑容瞬間冷卻,眉心微蹙,聲音低沉:“你怎麼來了?”
“銘健,你來這做什麼?”樊玉宸說得不快,語氣卻已變硬,眼神裡透著不耐。
周銘健卻不慌不忙,笑容帶點吊兒郎當的討好:“哈哈,我聽媽說爸拿到了樊氏集團的股份,成了股東,就想著來找爸慶祝一下呀,替爸開心嘛!”
說完這句,他還衝周昊眨了眨眼,像是試圖把這氣氛扭轉回輕鬆的調子。
但這句話一出,場麵立刻僵住。
“股份”兩個字如石落水麵,砸出一圈圈冰冷漣漪。
周昊神情徹底收緊,眉目下沉,聲音冷下幾分:“慶祝什麼?你一定又是出了什麼事才跑來。一大早的,能不能消停點?”
他的眼神沉如刀鋒,語氣不帶一絲緩和。
站在一旁的樊玉宸神色也悄然變了,唇角的弧度緩緩收起,眼中隱隱泛起一層不動聲色的光。他沒有立刻開口,而是轉頭望向不遠處的草坪,眼底微微一動。
他們剛剛才結束一段談話。
十分鐘前,樊玉宸語氣從容,目光沉穩地望著周昊,手中輕轉著高爾夫球帽:
“周董,您現在是我們樊氏集團的新任股東,也是合作夥伴,可謂一箭雙鵰。”
他說這話時語氣不緊不慢,卻自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氣度。
“說白了,咱們現在就是自己人。”他眼神一頓,語鋒微收,“股份若能動起來,放進我那邊的鑽石加工廠,不隻是普通投資項目,還是撐起整條產業鏈的切口。行情現在正好,風口也對。”
他停頓了一秒,語氣突然緩了下來,換了個角度,像是試探,又像是誘導:
“當然,股份在您手上,我不好替您作主。”樊玉宸將球杆輕輕靠在腿邊,語氣仍是從容,卻比剛才更低了半度,“但說句實話,這時間點要是不動,就是白白放著機會走了。”
他抬眸望向周昊,眼中帶著似笑非笑的誘導,“未來您無論怎麼決定,樊氏集團,我們都支持您。”
周昊的神情卻未隨話語鬆動,手拄球杆,站得筆直:“我的帝國本來就是做建築的,投的公司多半跟建材有掛,你那鑽石加工廠……聽起來是搭不上邊的。”
“周董。”樊玉宸笑了笑,將手中球帽抬了抬,順手在掌心裡揉了一圈,像是不經意地施壓,“這叫開拓財源。況且您之前不是還當著紀天的麵,說看好我的鑽石加工廠麼?這會兒行情正起,卡位早一點,布局就穩。”
周昊聽著,麵色依舊如鐵,目光卻微微往遠處一掃,像是察覺什麼,又慢慢收回來。
“你說的有道理,”他說得極慢,“但我可能還得再考慮考慮。”
這句話落下,兩人之間像是忽然隔了一層薄霧,不再推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