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吧外的夜風涼得發寒,掠過城市街道間的縫隙,也吹得人心發顫。
姚若馨腳步虛浮地被樊紀天扶出門。
她努力想站直,維持一絲清醒和倔強,但終究抵不過身體的抗議。
下一秒,眼前一陣迷糊,她重心不穩地撲進了他的懷裡。
那是一個突如其來的動作,卻意外地熟悉。
他的懷抱沒有猶豫,本能地接住了她,穩穩地將她圈進懷裡,像是早就記得她跌進來的方式,連手該落在哪,都沒有絲毫錯亂。
她靠在他胸口,耳邊能聽見他的心跳,不急不緩,卻比夜風還真實得多。
那一瞬間,她幾乎懷疑自己是不是又回到了某個舊時光。
在那個世界裡,她不需要偽裝,不需要逞強,累了可以撒嬌,哭了也有人哄。
雖然短暫,但那是她唯一可以無時無刻做回自己的時候。
他低頭,看著她靠在自己懷裡,像一隻耗儘力氣的小獸,睫毛顫抖,臉色蒼白,指尖冰冷。
她什麼都沒說,但他卻感覺到一股濃濃的疲憊從她身上滲出來,沉甸甸地壓在他心頭。
他沒有鬆手,隻是輕輕將她摟得更近了一些,像是怕她會掉下去。
他將她抱上車,副駕駛的車門“哢”一聲關上,車內隻剩下兩人的呼吸聲與她身上的酒味。
他俯身幫她係上安全帶,動作慢而細致,刻意避開她,卻又不忍太疏離。
手指觸到她肩的時候,稍稍停頓了一下,他聲音很低,但帶著明顯的壓抑:“你這個樣子……看得我好心疼。”
那句話像針一樣紮進她耳朵裡,儘管她醉得發昏,但那聲音太熟悉、太真實,她不可能沒聽見。
她緩緩抬起頭,眼神混濁但語氣帶著咬牙切齒的冷意:“不用你在我麵前裝什麼好人……你就是想看我落魄的樣子,不是嗎?”
車內沉默了。
氣氛像壓住的鼓點,一觸即破。
樊紀天皺著眉,目光沉沉,眼裡有說不出的複雜。他看著她微紅的眼角,心頭一緊,像是被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揪住。
他從來不是一個會輕易低頭的人。
可那一刻,他卻撫上她的臉頰,動作輕得幾乎沒有觸感,像怕驚擾到她的情緒。他指尖傳來她皮膚上的溫熱,卻像是烙在自己心上。
停了幾秒,他終於低聲開口:“我在你心裡……究竟有多壞?但就算再壞,我也不曾想過要傷害妳,姚若馨。妳懂嗎?”
他的語氣低而沉,並不激動,卻像是一記悶雷,在她耳邊炸開。
姚若馨一瞬間怔住了。
她睫毛微顫,像是沒聽懂,又像是不敢相信。
這種話……竟會從樊紀天口中說出來?
她不是沒幻想過他後悔,也不是沒想過他哪天會回頭,但這種荒唐的希望早被現實撕碎了無數次,她早就不信了。
可這一刻,她卻真真切切地聽到了。
她不知道是酒勾起的幻覺,還是這場夜晚本來就不真實。
她眼眶泛紅,喉頭哽住,一句話也說不出口。她不願哭,可眼淚卻還是不爭氣地慢慢聚在眼眶裡,像濕氣從心裡悄然滲出,終於找到了出口。
她低下頭,嘴唇緊咬,肩膀輕顫著,極力壓抑情緒。
他看著她那副倔強又無助的模樣,心口被什麼狠狠撞了一下,連帶著呼吸都跟著發緊。
“你……”他低聲說,伸手想擦去她眼角那滴淚水。
可她猛地一抬頭,偏過臉去,像是本能地抗拒他的靠近。
她沙啞地開口,嗓音哽得厲害:“可你做的那些事,比傷害還難受。”
她吸了吸鼻子,語氣顫抖但依然倔強,強撐著往下說:“你根本不知道,我有多想要這個項目。為了表現,為了證明我在帝國當設計總監,是因為我有能力,是有價值的……不是靠周昊、不是當一個空降部隊!”
說到這裡她聲音一頓,抬頭直視他,目光酸澀又淩厲。
“現在你收走了它,讓所有人等著看我出醜、看我跌倒……這樣不是傷害,那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