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紀天垂下眼,不敢與她對視。
因為一旦承認自己還愛她,就等於必須麵對那個不堪的真相,自己至親的父親,曾用最冷酷的手段,把她父親推入死亡。
“不過就是個戒指,”他聲音低沉,刻意壓住情緒,“扔了可惜,我不過是撿回來收藏。你想要我承認什麼?”
“你說謊!”姚若馨厲聲打斷他,眼眶泛紅,聲音帶著止不住的顫抖。
“你當初突然無緣無故地拋下我不管,又突然回頭找我,還拿著戒指說想重新開始……我以為你是認真的,我以為你真的放下那些顧慮了……”
她的呼吸變得急促,像是壓抑太久的情緒終於衝破了防線。
“結果呢?你又因為彆的原因,突然疏遠我、躲著我,什麼話都不說……紀天,你到底在逃避什麼?”
她一步步逼近他,聲音哽咽又決絕:“是什麼事,讓你一夜之間態度轉變得這麼突然?!”
姚若馨的眼神越發冷冽,情緒已不再隻是傷心,而是混雜著一種難以遏止的疑惑與不安。
她直視著樊紀天,語氣壓得極低,卻每個字都像刀鋒:“還是說……你根本就有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一直在瞞著我?”
空氣頃刻間凝結。
樊紀天指尖一顫,心口像被一把無形的利爪狠狠扯住。他強迫自己鎮定,卻還是低聲反問:“你到底想說什麼?”
姚若馨沒有後退,反而緩緩逼近,眼裡寫滿決絕與質疑:“那天,在飯店,你以為我走了……但我其實沒離開。我躲在樓梯間的門口,聽到你講電話。”
她停頓了一秒,注視著他臉上那一瞬間的僵硬,心中那團猜測的迷霧忽然變得清晰可辨。
“我本來真的打算離開……可我聽到你對著電話那頭喊爸......樊紀天......”,
“你不是說,你父親早就因那場事故去世了嗎?你不是說,是我爸害死了你爸嗎?”
她的聲音愈發寒冷,眼底浮起一層深沉的霧:“那通電話又是怎麼回事?還是說,你是個為了利益,隻要是你的長輩都有資格讓當你爸?”
她現在說的每一句,在侮辱他的人格。
樊紀天身形輕顫,喉頭微動,卻怎麼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姚若馨緊緊盯著他,看他沉默不語,隻覺得心一點點往下沉。
她輕笑一聲,聲音中透著冷意與自嘲:“果然……你真的有事瞞著我,你連正眼都不敢看我,說明了一切。”
“原來……飯店那晚的動靜是你。”她逼問,“那你為什麼不直接出來麵對我?非要裝得若無其事?”
她的語氣驟然冷冽:“因為我知道,你不會告訴我實話。我要是當時走出去質問你,你甚至可能會翻臉不認人,對我不利。”
這話一出口,樊紀天猛地鬆開了她的手。他低下頭,眼神黯淡,像在用儘全力壓製內心深處那團蠢蠢欲動的崩塌。
那件事不能說。
絕不能說。
不管她怎麼逼問,都不能讓她知道,樊仁翔才是他真正的親生父親。
沉默許久,他才開口,嗓音沙啞卻刻意壓抑著情緒:“隨便你怎麼想。反正你已經不信我了,我說什麼都沒用。”
語氣一轉,忽然鋒利如刃:“粥不吃是吧?天亮前你彆想離開,給我去床上睡覺。”
話音未落,他猛地將她推開,甩身關門。
“砰——!”
門板轟然關閉,她猝不及防地跌坐在地,心頭一震。
緊接著,“哢噠”一聲——
門鎖落下,清晰刺耳,像一把利刃將她與世界隔絕。
她猛然驚覺:樊紀天竟然把她反鎖了。
她衝到門邊,拚命拍門,聲音發顫卻克製著情緒的崩潰:“放我出去!樊紀天,你憑什麼把我關起來?!”
“你根本就是在逃避!你心虛,所以才用這種方式逃避我!”
回應她的,隻有門外沉默如夜的空氣。
和那扇緊緊被關閉的門。
姚若馨從沒想過,自己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再次踏進這間房。
這裡是樊紀天的彆墅裡,是她熟悉的環境,牆上甚至還殘留著他經常抽煙後那種極輕微的煙草味。
房間也乾淨,一塵不染,那就表示他經常睡在這,有請傭人定期打掃。
她站在門邊,胸口還起伏不定,剛剛那場爭執像餘震一樣在腦中反複盤旋。
她拍門、喊人,聲音從堅定漸漸轉為顫抖,再到最後的沙啞無力。
聽到外麵的動靜是他說:“你在裡麵好好休息,我請人過來站門口陪你。”
他扔下這句,門外就再也沒有動靜。
她一臉不知所措坐在床邊,雙手摟住自己。
這不隻是一場囚禁,更像是一種表態,一種他下定決心要將她隔絕在真相之外的姿態。
她能感覺到,他的情緒已經不隻是防備,甚至是開始排斥。
手機屏幕亮起,顯示著一通未接來電。她低頭一看,來電者是樊玉宸。
那一瞬間,她像是被什麼擊中。那些她一度壓抑、隱藏的目的,在心中逐漸浮現。她忽然意識到自己真正來這裡的初衷,不是為了情感,而是為了真相。
她原本就不是單純來愛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