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徐靈鶴的狼狽模樣,陳夜不禁微微一怔。
一日不見,這位侯府的金枝玉葉,前後變化未免有些太大了,那張總是帶著幾分傲嬌之氣的俏臉此刻蒼白如紙,嘴角還掛著未乾的血跡,盛氣淩人的杏眸,滿是驚惶與絕望。
她的右臂上有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傷口邊緣泛著詭異的青黑色,裸露在外的皮肉呈現出腐敗的灰白色,隱約可見絲絲黑氣在傷口周圍遊走。
徐靈鶴中毒了。
這是陳夜第一時間心中的想法。
就在他暗自思忖間,徐靈鶴黯淡的雙眸突然亮起一抹神采,那眼神中的求生欲望如此強烈,仿佛溺水之人抓住了最後一根稻草。
她毫不猶豫地調轉身形,跌跌撞撞地朝陳夜奔來。
這反常舉動讓陳夜瞬間繃緊神經,以為此女是要找自己麻煩,劫紋在雙臂若隱若現。
“這女人莫不是毒入腦髓了?“陳夜暗自嘀咕,“中了毒還敢往我這兒衝,真當我不敢下殺手不成?“他警惕地環顧四周,懷疑這是不是徐靈鶴設下的什麼圈套。
正當陳夜準備先發製人,就見徐靈鶴身後的樹叢突然劇烈晃動,堅硬如鐵的人麵樹攔腰折斷,堅硬如鐵的人麵樹竟被攔腰折斷,一個詭異的身影映入眼簾,讓陳夜的動作瞬間凝固。
那是一個“人”,之所以如此說,隻是因為陳夜一時找不到更為確切的詞去形容眼前這個生物,此“人”披散著一頭枯槁的長發,皮膚呈現出病態的慘白,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屍蠟般的詭異光澤,仿佛被某種邪惡力量強行保存的屍體。
最古怪的是此“人”的麵容,五官雖然完整,卻僵硬得如同麵具,雙眼中沒有瞳孔,隻有兩團蒼白的光點在不停跳動。
與其說是一具傀儡,不如說更像是一具行走的屍體……對,就是屍體,一具行走的人屍!
這人屍看似動作僵硬遲緩,身軀極不協調,實則卻是快得驚人,鎖定徐靈鶴的瞬間,雙瞳內的蒼白光點急速顫動,如鬼魅般撲出,徐靈鶴才跑出幾步,那怪物已經無聲無息地拉近了距離。
人屍移動時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哢哢“聲,腐朽的關節摩擦聲在寂靜的叢林中格外刺耳。然而這絲毫不影響它鬼魅般的速度,眨眼間便追至徐靈鶴身後,枯瘦如柴的手臂如利刃般向前探出,鋒利的指甲泛著森冷幽光,對著徐靈鶴抓下。
徐靈鶴此前顯然已與人屍交過手,早有防備,她頭也不回地祭出一麵青玉小盾擋在身後,盾麵上符文流轉,散發著瑩瑩青光。
然而這麵看似神異的防禦法器,在人屍的利爪麵前竟如同紙糊般脆弱,隻聽“嗤啦“一聲,青玉小盾應聲而碎,化作點點靈光消散在空氣中。
徐靈鶴似乎對此毫不意外,趁著人屍擊碎小盾的刹那間隙,纖指一彈,兩道青光自袖中激射而出,青玉飛梭速度極快,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線,直取人屍雙眼。
人屍機械地抬起雙臂格擋,破碎的衣袖下露出慘白如蠟的皮膚。
陳夜這才注意到,在人屍胸口處竟深深釘著一枚青玉飛梭,黑褐色的腐血從傷口滲出,但這具行屍走肉卻渾然不覺,似是沒有痛感,對身上的傷勢毫不在意,反而是青玉飛梭受到腐血汙染,已不複青光閃閃的神異模樣。
“噗噗“兩聲悶響,青光擊中人屍手臂,卻隻在慘白的皮膚上留下兩道無關痛癢的傷痕。
徐靈鶴的三枚飛梭本是一套法器,以輕靈迅捷見長,失去一枚後威力驟降。
人屍雙臂一震,將飛梭打落在地,青玉飛梭靈光儘失,滾落在枯葉叢中,而人屍卻毫不停歇,枯瘦的雙臂猛然高舉,帶著呼嘯的風聲朝徐靈鶴當頭砸下。
千鈞一發之際,陳夜身形如電,切入戰局,赤金光芒劃破昏暗,硬生生架住了人屍的雙拳,霎時間,腥風驟起,夾雜著人屍身上那股令人作嘔的腐臭味撲麵而來
“好強的力道!“陳夜雙臂一陣發麻,心中駭然,這具看似枯瘦的人屍,力量竟如山嶽般沉重,與那單薄的外形形成鮮明對比。
徐靈鶴趁機後撤,當她瞥見陳夜竟能與人屍正麵角力時,瞳孔驟然收縮。
人屍的恐怖力量她已領教過了,在她的認知裡,隻覺得那根本不是凡蛻境修士能夠抗衡的,可眼前這個傳聞被抽了仙骨,功體全廢的陳夜,居然能與之硬碰硬而不落下風,實在匪夷所思。
攻勢受阻,人屍竟直接舍棄了徐靈鶴,轉而全力攻向陳夜,那雙蒼白的光點劇烈跳動,仿佛被某種本能驅使,誓要滅殺眼前一切活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