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沅突然低頭咬住他手腕,血腥味在舌尖炸開的刹那,她借著浪湧的推力將人拖向淺灘。
兩人摔進浪沫裡時,薑沅的膝蓋重重磕在礁石上。
她翻身壓住掙紮的賀川,濕透的長發海藻般纏住對方脖頸。
“要死也彆死在我眼前!”
嘶吼聲驚飛了岩縫裡的海鳥,賀川突然劇烈咳嗽,嘔出大股海水。
薑沅顫抖著扯開賀川的襯衫扣子,掌心貼著他冰涼的胸膛按壓。
月光下浮現的肋骨輪廓讓她鼻尖發酸,上次觸碰這具身體時,上麵還附著緊實的肌肉。賀川又咳出一串水花,睫毛上凝著鹽粒,在月光下像碎鑽閃爍。
“178通電話……“
賀川忽然抓住她按在胸口的手,腕骨硌得她生疼。
“你搬家後的178通未接來電……我都記得撥號音的長度……”
他的指甲縫裡塞滿黑色泥沙,“聊天記錄停在你說"到此為止"的那天淩晨三點……”
薑沅甩開他的手繼續按壓,賀川的腹部隨著動作起伏,更多海水從他唇角溢出。
當指尖觸到他左側肋下的疤痕時,她動作突然停滯——那是道嶄新的傷口,結痂邊緣還泛著粉紅。
“用你送的開信刀劃的。”
賀川笑得嗆咳,“可惜太鈍了……就像我們的……”
話音被薑沅扯住衣領的動作打斷,她拽著人往沙灘上拖,在潮線以上重重摔下。
星光落在兩人交纏的濕發上,賀川的瞳孔終於有了焦距。
他伸手去碰薑沅滲血的小腿,被她一巴掌拍開。
“你以為這樣就能贖罪?”
薑沅扯下發帶捆住自己流血的手掌。
“賀川,你連死都在算計我。”
防波堤方向傳來巡邏車的警笛,薑沅抓起賀川的外套扔在他臉上。
起身時腕間突然一緊,賀川用最後的力氣攥住她腳踝,額頭抵著她冰涼的腳背。
“沅沅,我每天都能看見你坐在飄窗上等我回家的樣子……”
他的眼淚滲進她腳趾間的沙粒。
“現在我們的家隻剩四麵白牆……”
薑沅掰開他手指的動作頓了頓,月光將他們的影子疊成顫抖的十字。
潮聲吞沒了遠處的人聲,她最終彎腰裹緊賀川發抖的身體,珊瑚絨毯殘留的體溫渡進他冰冷的皮膚。
“活下去。”
她將賀川的手機塞進他掌心,通訊錄第一個名字還是“小月亮”。
“但彆再為我活著。”
晨霧漫上海岸線時,薑沅的影子消失在礁石群儘頭。
賀川握著發燙的手機蜷縮在毯子裡,海浪一遍遍衝刷他腳邊的沙地,抹平了所有腳印。
賀川在毯子裡蜷成胎兒的姿勢,珊瑚絨纖維間浮動著薑沅慣用的鈴蘭香水味。
警笛聲漸近時,他摸到外套內袋裡硬質的藥盒,鋁箔板上整齊排列著六個圓孔——本該有七粒的白色藥片,此刻正在他胃裡溶解成灼燒的河流。
手機震動著滑落沙地,屏幕亮起的瞬間照亮了藏在礁石縫裡的銀色發夾。
那是去年初雪夜他彆在薑沅鬢邊的,如今沾滿了藤壺的鈣化碎屑。
賀川伸手去夠,指尖觸到發夾的刹那,漲潮的海水突然漫過沙坑,冰涼的水流裹著發夾衝向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