鍛工車間,爐火熊熊。
易中海正手把手地教著他新收的徒弟,一個剛從技校分來的毛頭小子。
那徒弟一邊費力地揮舞著大錘,一邊好奇地問。
“師傅,他們說的那個陳副主任,就是以前也在咱們車間的那個陳鋒嗎?聽說他才二十出頭?”
易中海的動作猛地一滯,爐火映照下,他的臉色有些難看。
陳鋒!
一聽到這個名字,他就想起前段時間因為賈家的事情,自己被陳鋒懟得下不來台,還損失了不少錢和物,甚至連帶著在院裡和廠裡的威信都受損。
後來陳鋒步步高升,九級工程師,安全巡視專員,現在又是車間副主任……這躥升的速度,簡直刺眼!
他心裡憋著一股無名火,偏偏發作不得。陳鋒現在是廠裡的紅人,連李副廠長都罩著,他一個八級鉗工,拿什麼跟人家鬥?
“不該問的彆問!”
易中海沉著臉,厲聲嗬斥道。
“好好練你的活兒!想那些沒用的乾嘛?能當飯吃?!”
新徒弟被他突然爆發的怒氣嚇了一跳,呐呐地不敢再出聲,埋頭掄錘,隻是力道明顯亂了。
易中海看著徒弟笨拙的樣子,再想想陳鋒那妖孽般的技術和如今的地位,心中的鬱結更深,隻覺得胸口堵得慌,仿佛壓著一塊燒紅的鐵錠。
……
與此同時,距離軋鋼廠不遠的街道辦事處。
王主任看著眼前這個瘦弱的年輕姑娘,眉頭緊鎖,心裡直犯難。
姑娘名叫李秀芝,約莫二十歲左右,穿著一身洗得發白、打滿補丁的舊衣服,臉上、手上全是黑乎乎的煤灰,頭發枯黃,隻有一雙眼睛還算清亮,卻也充滿了惶恐和無助。
“你說……你是從老家那邊鬨饑荒,扒火車過來的?”
王主任的聲音帶著一絲同情。
李秀芝怯生生地低下頭,聲音細若蚊蚋。
“嗯……家裡沒吃的了,爹娘……都沒了……聽說京都有個遠房表舅,就想來投奔,可、可找到地址,人家說早就搬走了,也不知道搬哪兒去了……”
王主任歎了口氣。這種情況,她不是第一次遇到。這幾年年景不好,外地逃荒來京的人不少,但像李秀芝這樣舉目無親、身無分文的女孩子,處境尤其艱難。
看著她凍得發紫的嘴唇和單薄的衣衫,王主任心生不忍,從抽屜裡拿出自己當午飯剩下的半個玉米麵饅頭,遞了過去。
“先吃點東西墊墊吧。”
李秀芝眼睛一亮,看著那半個饅頭,咽了咽口水,雙手顫抖著接過來,小口小口地啃著,眼圈卻紅了。
“謝謝主任……謝謝主任……”
王主任擺擺手。
“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有住的地方嗎?”
李秀芝搖搖頭,眼淚掉了下來。
“沒……沒地方去……主任,您行行好,能不能幫我找個活兒乾?我什麼都能乾!我不怕吃苦!隻要能有口飯吃就行!”
王主任看著她哀求的眼神,更是發愁。
找工作?談何容易!
沒有本地戶口,哪個單位敢接收?就算有單位願意要,糧食關係怎麼解決?吃飯問題怎麼解決?住宿又怎麼解決?
這一個個都是大難題!
街道辦能力有限,最多也就暫時收容一下,或者聯係民政部門遣送回原籍。但看這姑娘的樣子,家都沒了,遣送回去又能如何?
王主任揉了揉太陽穴,看著窗外灰蒙蒙的天空,隻覺得這事兒,實在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