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淮如的腦海裡,不由自主地浮現出另一個女人的身影。
李秀芝。
那個跟著陳鋒,從農村逃荒來到這個院子的女人。
她還記得李秀芝剛來時的樣子。
麵黃肌瘦,穿著打補丁的衣服,看人一眼都怯生生的。
跟自己這個城裡工廠的家屬比起來,簡直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可現在呢?
人家李秀芝,穿著乾淨整潔的布拉吉,臉色紅潤,肚子裡還懷著陳家的骨肉。
出入有警衛員保護,吃的是特供,用的是好東西。
活得比這個院裡任何一個女人都體麵,都滋潤。
為什麼?
不就是因為她跟對了男人嗎?
秦淮如後悔了。
真的後悔了。
當年,陳鋒也對自己示好過。
可那時候的陳鋒算什麼?
一個剛進廠的學徒工,無父無母,窮得叮當響。
而賈東旭呢?
根正苗紅的工人子弟,技術過硬的八級工,眼看著就要接他爸的班。
是個人,都知道該怎麼選。
她做了當時看起來最正確的選擇。
可誰能想到,命運會開這麼大一個玩笑。
賈東旭廢了,賈家塌了。
而那個她看不上的陳鋒,卻一飛衝天,成了她如今隻能仰望的存在。
同人不同命。
同樣是從農村出來的女人,她秦淮如的命,怎麼就這麼苦?
李秀芝的命,怎麼就那麼好?
她看著眼前這爛泥扶不上牆的一家人,心裡一片絕望。
她知道,自己這輩子,恐怕就要被這個家拖死了。
一個念頭,從她心裡鑽了出來。
這個家最大的開銷,最大的累贅,不就是炕上那個廢人嗎?
如果他不在了……
家裡的開支,至少能減少一大半。
秦淮如落在賈東旭臉上的眼神,有些空洞。
…………
賈家這動靜,足以傳遍整個四合院的角角落落。
擱在以前,這會兒工夫,中院早就圍滿了看熱鬨的街坊四鄰。
嗑瓜子的,納鞋底的,抱著孩子看戲的,能把賈家門口堵得水泄不通。
可今天,邪門了。
整個大院,除了賈家那撕心裂肺的動靜,安靜得像座墳場。
家家戶戶都關著門,窗簾拉得嚴嚴實實。
彆說出來看熱鬨了,連大聲喘氣兒的都沒有。
為啥?
誰心裡都跟明鏡兒似的。
後院那位爺,可不是好惹的。
人家現在是大領導了,身邊還跟著個叫陳軍的警衛員。
那警衛員,往院門口一站,跟個鐵塔似的,眼神跟刀子一樣,掃誰誰哆嗦。
誰還敢在這個節骨眼上,跑出去看賈家的笑話?
萬一被那位爺或者他的警衛員看見了。
以為你幸災樂禍,給你記上一筆,那以後還有好日子過?
一大爺易中海,八級鉗工,院裡最有威望的老人。
就因為得罪了陳鋒,現在還在局子裡蹲著呢。
連傻柱那個渾不吝的,不也一塊兒進去了嗎?
有這兩位的前車之鑒擺在這兒,誰還敢觸這個黴頭?
所以啊,熱鬨可以聽,但絕對不能看。
…………
前院,一戶同樣是軋鋼廠職工的家裡。
兩口子正趴在窗戶縫兒,悄悄往中院的方向瞅,一邊瞅一邊小聲嘀咕。
“聽這動靜,賈家是天塌了啊。”
男人縮著脖子,壓低了聲音。
“可不是塌了麼。”
女人撇了撇嘴,臉上滿是鄙夷和幸災樂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