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書真是有脾氣都沒勁發了，找個地方一屁股坐下，等著那兩位神仙的鑽研結果。
殷紅汐正看得起勁，在辨認其中一具男屍的時候，她摸摸下巴道：“這好像是二十多年前成名的南林拳霸啊，叫什麼來著？我忘了。”
越斐然歎氣，“完全不記得這種小角色的名字呢。”
三人中唯一背過武林百年名錄的杜玉書撓撓頭，把腦子裡所剩不多的記憶調動起來，給“南林拳霸”配上對，“…全、全震天？”
越斐然和殷紅汐深以為然，“好像是！”
儘管事後杜玉書才發現其實人家叫全震乾，也不重要了，她們現在就圍繞著“全震天”琢磨了起來。
越斐然和殷紅汐之所以能認出這個人，完全是因為這老哥們生前太高調了，自從二十多年前成名以後，就在九都十四城自費設擂。聽說過周遊列國講學的，沒見過周遊列城打拳的，這兄弟本事不見得是最強，但露臉絕對是露得最多，越斐然和殷紅汐這個年紀剛好經曆過他最活躍的時候，就算沒見過真人也見過畫像。
正巧這屍體保存得不錯。
殷紅汐看看撈上來的這四具屍體，再看一眼那兩口池子，神色莫名，“根據朱綾打下去的手感，這兩口池子裡少說還泡了二三十個人，外頭密道裡還有不知道多少。這些人如果都是武林高手，那這白家有點狠啊。”
看這些屍體的狀態，應該都是在很新鮮的時候就被做成了玉俑，也就去除了挖墳的可能。難道是現殺？能把這麼多武林高手悄無聲息地弄死了泡到這裡，白家本事有夠大的。
越斐然想了一下，道：“應該是陰無淚用了些辦法，讓他們自願來到這裡的。這些人生前都可說是一流高手，隻怕傷了死了消失了都會在江湖中掀起風聲，如果他們不是自願，十個白家也不可能把事做得這麼乾淨。”
至於白家用的是什麼辦法，遐想的空間就很大了。這一路走來可淨是怪事。
“無所謂了反正也不重要！這人死都死了。”杜玉書道：“關鍵是他們把這麼多人泡到這古裡古怪的池子裡來到底是想乾什麼？這很嚇人啊！”
“你問到關鍵了。”越斐然打個響指，“我猜，還是為了移植經脈那檔子事。”
殷紅汐抬頭看向她，她半跪下來，屈指在其中一具屍體的腦門上敲了一下，發出一聲偏脆的、敲在正常人體上絕對不會有的聲音，“用這種特質的藥水，把他們的血肉之軀玉化，應該就是為了保存經脈，以作移植之用。等到陰無淚掌握了成熟的移植辦法，她就有取之不儘的上好材料可用了。”
裡麵的池子、外頭的密道，可都是這些保存完好的一流高手的經脈。那陰無淚的目的尚且不明朗，但如此行事，必然不正，若真讓她找到了移植經脈的辦法，這還得了？
杜玉書脫口而出：“我們把這地方燒了吧！”
這是她腦子裡第一時間冒出來的想法，可說相當衝動，越斐然和殷紅汐對視一眼，卻都點點頭，“可行。”
她們到這地方一通亂攪，本身也沒準備不留痕跡地離開，那還不如一不做二不休。那麼問題來了，火源她們有，越斐然帶著火折子呢，但這地方不是石頭就是水，要怎麼才能讓火燒起來？
杜玉書想起殷紅汐是放火慣犯了，剛準備問問她的想法，結果頭一轉過去，她目光就瞥到殷紅汐身後那一方泡女體的水池裡，不知何時浮起了一具屍體。
杜玉書心裡咯噔了一下。這些屍體被池子裡的水泡到皮膚玉化，內臟筋肉似乎也有改變，所以不會像普通屍體一樣浮在水麵，而是石雕一般沉在水下，怎麼會有一具屍體浮起來了？她硬著頭皮仔細看去一眼，卻發現那屍體的手臂似乎微弱地抬了起來！
活的！
杜玉書驚恐地大叫一聲就衝了過去！越斐然和殷紅汐不明所以，回頭一看，就同樣驚恐地看見杜玉書跳了下去！越斐然一下子就站起來了，殷紅汐在考慮最後一條乾淨朱綾和杜玉書的小命比起來哪個更重要的時候，越斐然已經衝上去把杜玉書撈了起來。
她撈杜玉書沒費什麼力氣，伸了右手下去抓住後腰帶就撈住了，等杜玉書七手八腳抱住那具屍體，她就把她們一起拽了上來。殷紅汐“噫呃”一聲，“這水有毒的吧。”
她雖不精通毒道，但好歹也練毒功多年，這兩池子水她看了一眼就知道多半是有毒的，隻是毒性強弱尚不好說。杜玉書腦子裡嗡嗡的什麼也聽不進去，她在抓住水裡的人的瞬間心裡就涼了一下，因為這觸感顯然也不是活人，可她又分明看見這玩意動了一下，於是也顧不得到底是死的還是活的，跳都跳下來了，撈上去得了！
等越斐然把她和那生死不知的人一起抓上來，杜玉書趴到地上第一時間就把懷裡滑溜溜的那位推了出去，還沒顧上惡心，先扒拉過臉來看。看一看才總算是死心了，天王老子來了這也不能是活人啊。
杜玉書伸手在屍體的臉和胳膊上捏了幾下，狐疑道：“我明明看見她動了！”
越斐然看她捏屍體，一捏一個凹陷，這具屍體玉化的程度顯然遠不如她們剛才撈上岸的四具，這皮膚捏下去還是軟的，頭發也還沒稀疏。關鍵的是，這女孩非常年輕，估計死的時候就隻有十五六歲，不像是一流高手，為什麼也被泡在這裡？
“應該是剛被泡進來不久，之前一直被另外的屍體壓著才沒浮上來，我們剛才從裡麵撈走了兩具，她就浮起來了。你看見她動了？怎麼動的？”
“就手，抬了一下！”杜玉書啪的一聲躺下，稍微抬抬自己的手，模仿給越斐然看。
越斐然歎氣，“應該隻是屍體玉化過程中，筋肉起了些反應，才讓她浮到水麵的時候手臂抬動了一下。”
“好吧！”杜玉書認栽了，一身泡屍水滴答。
殷紅汐走來，道：“彆管什麼屍體不屍體的了，這池水八成有毒，你們不先考慮一下自己的小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