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易反駁道:“當然沒有,人家可以寅吃卯糧!提前收稅,一年不行就兩年,兩年不行就五年,甚至十年八年……總之這幫朝廷文武每年隻做一件事:算賬!”
“提前把一年的預算提出來,然後彙總議事,由內閣、司禮監聯手披紅,什麼事情當務之急就先辦,什麼事情不著急就緩緩再辦,花錢多了給裁掉一半……反正一個個都是算賬高手。”
“總歸無論是哪一派係,有一條是根本:凡涉及到皇帝的事,都是當務之急!”
老朱罵道:“呸!什麼狗屁當務之急?分明就是阿諛奉承的奸佞,先可著皇帝花錢?我大明沒清官了嗎?”
清官?
黃易沉吟道:“倒是有一幫自詡清流派係的,但乾的事同樣見不得光,手段同樣陰險毒辣,他們這幫人打著清流的旗號對抗嚴嵩一派,以此獲得朝野百姓的支持。”
“但動起手來卻比嚴嵩還狠辣,從不以江山社稷和百姓利益為眾,為了爭鬥不惜一切!”
“這麼說吧,這幫清流們貪的錢財、圈走的田畝,不比大奸臣嚴嵩的少。什麼特麼的清流?純衣冠禽獸!”
老朱黑著臉問道:“大明上層爛到根上了,難道還沒亡國?”
黃易淡定的搖頭,“沒有!”
“像他們這種寅吃卯糧的做法,若是天下三年太平無事,也能補回虧空,但諾大一個江山,彆說三年,一年太平都彆想有。”
“北有蒙元胡虜,東有海上倭寇!彆的事情可以往後推推,但胡虜領兵打到京師城外了,總不能還不管吧?”
“戰事一起,預算就沒邊了。”
然後呢?
老朱很想知道,原本就是千瘡百孔的屋頂,再起了戰火,房子還沒塌嗎?
黃易笑了,“皇帝一看,不行了,玩不轉了。”
“簡單!天下都罵嚴嵩是巨貪奸相,那就把他殺了,給天下百姓一個清平盛世,一來泄憤,二來也能填補一下虧空。”
老朱已經不想說話了,難怪他養著一隻巨大的盜蟲,鬨了半天是有朝一日頂缸的?
替他辦事、替他撈錢、替他挨罵、最後替他死,甚至死都要替他帶走一切仇恨,讓百姓罵人都罵不到點子上。
想到這裡,老朱已經服了,自家後輩果然是奇才,把帝王心術玩的比自己這個老祖宗高明太多。
黃易嗤笑一聲,心說這才哪到哪?曆朝曆代都是這麼乾的,甚至後世也爭相效仿,賣房子的王老板不也一樣隻是個挨罵的嗎?
“興許是天不亡大明,嘉靖末期的時候,大明出現了一把利劍,一把蕩儘妖邪的神劍!”
“甚至敢劍指皇帝的猛人!”
老朱聽得入神。
黃易笑著說道:“此人名叫海瑞,號剛峰!雖然隻是一個小小的戶部主事,但卻直言敢諫,在嘉靖四十四年的時候寫下一篇《治安疏》,我給您背背?”
老朱瞪了一眼,“直接說大義,咱最煩文縐縐的奏折。”
“大義就是指責皇帝迷信修道,篤信長生,誤國誤民,官貪將弱,民不聊生,如今大明的一切毛病都是因為皇帝的而起。海瑞說了,為直言天下第一事,以正君道、明臣職,求萬世治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