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眠驟然失聲,喉嚨像是堵了一大團濕噠噠的棉花。
她的小盞真的好聽話,懂事得讓人心酸。
她想爸爸了,不鬨著讓爸爸來醫院看她,隻顧及薄宴舟回家見不到她。
她不敢想,要是讓小盞知道,薄宴舟根本不相信她生病的事,甚至壓根不願意接她的電話,她該有多傷心。
黎眠的眼眶也跟著紅起來,特意避開沒讓女兒看到,“好,明天打完針,媽媽就帶寶寶回家啦。”
小盞這才終於露出一點笑,小臉在她的懷裡蹭了蹭,沒一會兒又呼吸有些沉地睡過去。
李阿姨在旁邊看著也覺得心酸,悄聲問她:“太太,萬一先生還是沒回來……”那不是讓小姐更難過嗎?
黎眠默了默,低聲道:“那就到時候再跟小盞解釋吧。”
她壓根拒絕不了小盞提出的請求。
或許到時候,她可以跟她說,在她睡著的時候,她爸爸來看過她,隻是工作太忙,很快又離開了。
李阿姨歎了口氣,沒有再說什麼。
第二天早上,小盞醒來的時候還記得之前迷迷糊糊說過的話,“媽媽,今天是不是能回家啦?”
黎眠摸摸她的腦袋,“對的呀,不過要等一會兒輸完液哦。”
小盞高興起來,在吊完水後護士阿姨給她取下留置針時都格外堅強,沒喊疼。
隻是她越懂事,黎眠就越是心裡難受,眼眶酸澀,在她沒看到的時候轉頭抹了下眼淚。
李阿姨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轉頭去收拾小盞的東西。
回到家。
小盞雖然沒說,但眼睛卻下意識地到處找薄宴舟的身影,隻可惜一無所獲。
黎眠背著她問了一下彆墅裡的傭人,傭人說,這兩天,家裡連薄宴舟的消息都沒聽到半個。
她微微皺起眉,轉身,還沒有進屋子裡,就聽到院子裡的兩個傭人小聲講小話。
“當老婆當到這份兒上也是頭一個了,自己丈夫在哪兒都不知道,還要問家裡的下人。”
“噓,嗨呀,你又不是不知道她是怎麼當上薄太太的,先生不待見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就是委屈了小姐,天可憐見的,從小到大就沒跟爸爸相處過幾天吧。”
“——誒,她看過來了,彆說了。”
黎眠收回視線。
家裡的傭人不待見她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她最開始還跟薄宴舟鬨過,要把說她閒話的傭人辭退,可薄宴舟卻說她小心眼,還要跟傭人們計較。
嗬。
這薄太太當的,還不如傭人金貴。
沉重的疲憊感從心底升起,幾乎要將她整個淹沒。
這一瞬間,她竟然不知道自己在薄宴舟身邊堅持這麼多年是為了什麼。
她就是個笑話。
黎眠自嘲地笑笑,一轉頭對上了小姑娘看她的視線,“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