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她洗乾淨!連人帶劍,送到北城演武場!”
“本小姐……”
“要驗!貨!”
最後三個字,如同金鐵交鳴,帶著不容置疑的森然戰意!
話音未落!
赤金色的璀璨劍光再次衝天而起!比來時更加蠻橫、更加狂躁!
雲瀾的身影瞬間化為一道撕裂長空的赤金長虹!帶著一肚子憋屈無處發泄的滔天怨氣,朝著青嵐宗內門虹霞峰的方向,暴射而去!那架勢,仿佛要一劍削掉個把山頭來泄憤!
恐怖的威壓終於消散。
西巷口的空氣重新開始流動。
所有人,包括桑紅袖,都長長、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桑紅袖趕緊收起防禦法寶,跑到自己的翠竹靜心室旁,看著那被劍氣刮擦出不少痕跡、沾滿礦石粉末、歪在麻袋堆裡的慘狀,嘴一癟,真的要哭了。
蕭閒如同被抽乾了所有力氣,腿一軟,“噗通”一聲,一屁股坐倒在冰冷的青石板上。
後背瞬間被冷汗浸透。
但他手裡,那張金色請柬,依舊攥得死死的,如同溺水者攥著呼吸管。
他眼神越過請柬,看向重傷佝僂著身體、嘴角還掛著血沫冰渣的陸淩雪,又看向不遠處靠在牆角、吐得臉色慘白、抱著破碗喘息的慕容塵。
萬寶閣!
星辰碎片!
三天!
驗!貨!
每一個詞,都像巨石壓在他心口。
他猛地扭頭,視線死死盯住桑紅袖,那眼神裡充滿了走投無路、孤注一擲的瘋狂。
“桑姑娘!”
他聲音嘶啞,帶著剛經曆劫後餘生的顫音:
“那拍賣會……”
“三天後!未時三刻!北城萬寶閣!”
“那‘上古星辰奇物碎片’……”
“能不能……”
“先……賒賬?!”
“賒賬?!”
這兩個字,仿佛帶著魔力,瞬間抽乾了西巷口殘存的所有聲音。
連風都忘了刮,巷子深處那些探頭探腦的看客們都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桑紅袖剛給自己那傷痕累累的翠竹靜心室施了一個清潔小法術(想把礦石粉末掃掉),正摸著竹壁上一道被劍氣刮出的細長裂痕,心疼得直抽氣。琥珀色的眼睛裡噙著兩泡還沒流下來的水光。
蕭閒那一聲嘶啞絕望的“賒賬!”,如同旱天雷,猛地炸在她耳膜上!
她霍然轉身!
動作太猛,差點帶倒旁邊一個裝靈植的籮筐(裡麵是常見的熒光草)。
那雙蒙著水汽的琥珀瞳,瞬間睜得溜圓!裡麵那點屬於商行大小姐的精明本能,如同受驚的倉鼠猛地探出頭來,將那份傻白甜的委屈衝得乾乾淨淨!
“賒——賬——?!”她尾音猛地拔高,差點破了音,指著蕭閒,一臉的“你這是在侮辱我的家學淵源和我桑紅袖的人格!”
“蕭峰主!”桑紅袖的聲音頭一次帶上了真正的、屬於商賈嫡傳的驚怒和不可思議,“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
“我桑家開的是商行!不是善堂!”她幾步衝到癱坐在地的蕭閒麵前,那身皺巴巴的紅妝霓裳裙氣勢洶洶,“規矩!”
“一手交錢!一手交貨!概!不!賒!欠!”八個字,字正腔圓,斬釘截鐵!仿佛刻在骨頭裡的祖訓!
“這是鐵律!是規矩!”她的小胸脯劇烈起伏,“彆說你這點……呃……”她的目光下意識掃過那堆被剛才衝擊波吹得東倒西歪、現在在她眼裡價值暴跌的“見麵禮”,“…小玩意兒!就算是宗門大單!皇族訂單!也!不!能!壞!規!矩!”
“你讓我桑紅袖給你賒賬?!”桑大小姐的聲音因為激動顯得有些尖銳,“我爹能把我名下所有商鋪的賬本都糊我臉上!還要關我十年禁閉!”
“不行!絕對不行!”她腦袋搖得像撥浪鼓,馬尾辮上的流蘇珠釵甩得叮當亂響,臉上是絕無轉圜餘地的堅定!蕭閒剛才那套“臉麵說”似乎觸碰到她的某條底線了。
蕭閒被她這突如其來的、炸毛獅子般的強硬態度懟得啞口無言。滿腔孤注一擲的瘋狂被冷水澆頭,噎在喉嚨裡。他張著嘴,看著眼前這位瞬間切換成“鐵麵財主”模式的大小姐,再看看旁邊重傷嘔血、眼神絕望抱著破碗的慕容塵……
一股更加深沉的絕望如同冰冷的淤泥,瞬間淹沒了他的心臟。
完了。
最後的生機……掐斷了。
他剛剛因為“鹹魚道心”勉強壓下的慌亂和恐懼,被這盆冷水徹底澆得死灰複燃!
三天?
彆說買什麼星辰碎片了!他連拍賣會的門坎都摸不到!